“所以咱们还打吗？”林江单刀直入的问了。
万千仇笑笑，转身背对着石像，双手负背。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们就不打了。”
林江疑惑道：“什么要求。”
万千仇侧眼瞧着林江。
“我听说你跟程象六他们几个住在一块，是不是？”
林江顿了下，笑道：“你都清楚了，就不必再向我确认了吧。”
万千仇笑笑。
林江道：“你的要求是什么？不妨直说。”
“好。”万千仇转过身，弯腰，脸离林江的脸近了一些。
“我的要求很简单，要你帮我除掉他们四个。”
林江微微一怔，虽然他刚刚就猜万千仇应该是要自己帮忙对付他们几个，但他没想到万千仇竟然是让自己直接除掉他们四个。
程象六四人的实力不弱。
以林江现在的实力，想要除掉他们四个，除非动用双极诀恶念增生的力量，否则很难办到这件事。
但……林江不想使用暴走的力量。
“如何？”万千仇挑了挑眉。
“我可告诉你，他们四个绝非善类。
“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你用了什么手段震慑住了这四个人，但这都是一时的，他们四个不可能让你一直压在他们头上。
“我万千仇呢，也不是什么善类，但至少要比那四个畜生好。”
脸又伸进一些，鼻子呼出的气都吹到林江脸上了。
眼神冷漠，口气威胁。
“林江，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不答应的话，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嘴角弯出一抹微笑，直起身子，笑道：“好好想清楚，不急的。”
五息后。
长剑插入剑鞘中，林江盯着万千仇的背。
“好，我接受。”
万千仇转过身来，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选择我。
“好，很好！十天内一个人头，四十天后，我要看到他们四个全部消失，否则……你也就该去了。”
林江点头：“没问题。”
顿了下，问道：“但我要先问你一件事。”
“你问。”
“你今天有见过凤离吗？”
万千仇笑道：“当然有，那小子不是也见了吗？我记得他叫陈天行……对吧。”
林江不说话。
万千仇慢步走来，脚步好似沉重，又好似轻盈，踏在厚土上，竟未扬起半点尘土。
右手搭在林江肩膀上，笑眯眯的。
“凤离啊，她今天好像一直跟三长老待在一起，中午的时候她碰见了陈天行，接着去住所里拿了个衣服给陈天行，那是……”
挑了挑眉，眼神在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是天行之前给她的衣服。”
“噢！原来是这样。”
万千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满脸笑意，看林江的眼神中也夹杂了一丝可怜，好像林江被绿了一样。
“那小子拿到衣服后，凤离就和他分开了，之后估计还是去三长老那儿了吧。”
万千仇换回笑眯眯的样子，头伸到林江头旁，附耳轻声道；“林江，我提醒你一句，那小子也不是很好的人，你还是……”
“我知道了。”
林江打断了万千仇的话，向后退一步，盯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万千仇本来双手搭在他肩上，刚刚他突然后退，双手这时都滞在了空中。
他放下双手，笑道：“没了。”
“那我走了。”
林江转身，往庙外走去。
踏过门槛，门立时合住了，发出吱呀的声响。
屋檐上一些边缘落叶被震下来，簌簌落下。
庙中。
万千仇弯下腰，伸手将三个生锈的铁盘一一捡起。
掸去上面的尘土，摆放到桌上。
手掌伸出，作弹石状，中指依次弹在铁盘边缘上，发出闷响声。
铁盘急速飞出，在空中如同有灵智一般，绕过石像，飞向墙壁。
将要撞上时，又忽地拐弯，几乎是贴着墙壁飞行的。
破庙中，三个铁盘随意飞翔着。
万千仇拉开衣角，手伸到腰间，握住青蓝色的剑柄，抽出来，只有剑柄却无剑。
朝地面一甩，嗖的一下，明亮锋利的长剑出现。
万千仇右脚向后滑动半步，上身微弯，左脚踏弓步。
左臂伸展，右手持剑，胳膊微曲，剑尖斜对着空中。
三个铁盘飞行的毫无规律。
万千仇眼珠子不停转动，忽然射出长剑，长剑刺到铁盘边缘，铁盘坠落。
万千仇胳膊一曲，剑收回一些。
等待又有一铁盘飞来后，他又出剑，剑尖离铁盘边缘极近，却没碰到铁盘。
灵力挥发出去，减速铁盘飞行，慢慢使灵力包裹住铁盘周身。
砰的一声！
长剑被弹开，铁盘又坠落在地。
万千仇稍一蹙眉，身子向左转了下，又伸出剑去。
剑尖与铁盘靠近，灵力挥发，包裹铁盘周身，从始至终都要保持剑与铁盘边缘之间的距离。
慢慢的，慢慢的。
砰的一声！
长剑垂下，剑身颤动。
铁盘落入厚土之中。
“哈哈哈哈……”
万千仇仰头大笑。
很久之后，笑声才止，正视前方，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
寒风刺骨，将近冬日，这玉剑宗上的树基本都秃了。
石道上，行人没有几个，很是冷清。
黄昏的阳光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
门廊下，石阶上。
一个身材健壮，丰神俊朗的男人静坐着。
手肘抵在肩膀上，手指伸进头发中，头垂着，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
脚前落叶滚动，沙子飘舞。
远处传来咔咔的脆响，一脚踏着石砖，一脚踩着落叶。
脚步沉重缓慢，似乎行走的人完全将身子重心交给脚了，而脚又无力，才能走出这种步伐。
插入头发中的手缓缓拿出，抬头向左边看去。
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精打采，双臂自然垂落，肩膀弯着。
“呼——”
长出一口气。
“你今天一天都去哪儿了？”
尽管林江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当话说出口时，多少还是有一些质问和烦躁。
凤离抬起头，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向右转，跨上石阶，径直向屋内走去。
“等会。”
林江起身，走到凤离面前，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凤离微微抬头，看着林江。
慢慢咬住嘴唇，身子一下一下的抽动，眼睛里泪水转动，破眶而出。
一下抱住林江，哭了起来。
依靠在林江的胸膛上，凤离的哭声越来越大。
林江原本很烦躁，这时听着凤离的哭声，心好像被融化了一般，烦躁的情绪刹那间消于无形。
微微低头，感受着凤离身子的抽动。
她好像很悲伤……
伸手抱住了她，慢慢抱紧。
越来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凤离身体的温度了，还有她的心跳。
她的身体好冷，像是一块冰一样。
林江没注意到丹田内的双极诀中，善念开始增生了，
渐渐和恶念平等，是最完美的状态，双极诀最初的模样。
身体的温度慢慢传输过去，冰也被自己暖开了。
被林江紧拥着，凤离的哭声慢慢变小，身子抽动的幅度也小了一些。
相拥在昏黄的阳光下，寒风依旧刺骨，可二人却只感到暖和。
哭声渐渐停止。
二人仍然拥抱在一起。
直到凤离推了推林江的肩，林江这才松开手。
看着凤离，眼眶鼻头发红，脸颊上挂着泪痕，让人很是心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江问，语气无比温柔。
凤离看了眼两边，拉起林江的手，推开门。
先去看了眼躺着的箫梨师姐，这会儿还在休息，看着面色比之前好多了。
听说段廷师父知道箫梨境界全无后，也没抛弃她，还派了专人来照顾箫梨，给箫梨送了一些大补的灵药。
这让箫梨无比感动。
凤离带着林江离开，来到一间远离箫梨所在房间的屋子里。
为了不打扰箫梨休息，二人说话声音都极小。
凤离松开牵着林江的手，林江问：“出什么事了？”眉头微皱，有些担心。
凤离轻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江兴吧？”
江兴？
林江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凤离道：“今天的事就是因他而起。
“早上，我刚出门，就看到他在外面站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之前在山下的时候，我和他连话都没说过，根本没有半点交情。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离开了，结果他把我拦住了。”
林江瞪圆眼睛，着急问道：“他为什么拦你？”
“你听我说完。”
凤离继续道：“我被他拦下后，也很不解。
“然后就看着他，看看他打算说些什么。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上下打量，眼神很邪恶，好像要把我衣服脱掉一样，我看着很恶心。”
“啊！”林江大惊。
“然后我就催促他，让他有话直说，别磨磨蹭蹭的。
“他笑了笑，上来打算动手摸我的脸，我一手打开了，正准备骂他呢，他却说：‘你不想让林江活了吗？’
“我当时愣在原地，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江怎么了？
“他笑了起来，告诉我，林江你没事，但是也不是完全没事。”
林江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对，我当时也不明白，就问他什么意思，他偷偷告诉我一件事，说是他知道你的秘密，你杀了莫悲。”
林江睁大眼睛，凤离一看，便道：“他之前也找过你？”
“嗯，他之前用这东西威胁我，不过我没在意，没想到他还去找你了。”
说着，捏紧了拳头，眼睛里也有了一些怒气。
“那个莫悲是我杀的嘛，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也就直接跟他说了，那个人是我杀的，让他别误会。
“他大笑了起来，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还说我在开玩笑，我没说话，接着他说，‘我知道你和林江关系匪浅，你一定很担心他吧？这个秘密，如果我告诉二长老的话，那林江他必死无疑！’
“我仍然没说话，他悄声对我说：‘如果你肯拿那里堵住我的嘴，那我保证，这个秘密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啊！”
这次声音极大，几乎要掀开屋顶了。
林江瞪圆眼睛，怒道：“他真这么说？”
“嗯。”凤离点头：“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我当时就觉得他很下流嘛，于是抬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但是被人拦下了。
“我后面才知道，那个人是玉剑宗的执法长老，魏江明。”
魏江明！
林江目光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