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锦千年 第三十九话
作者:宋久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钟琨一早便来敲南锦渊的房门,这时南锦渊早已起身一身素白地坐在窗前品茗,翘起一张线条完美的侧脸,一头长发散于肩背之间,伴随着淡淡茶香,仿佛他已置身世外超于凡人。

  钟琨不禁有些看呆,虽然一度对自己的外表形象还是颇为满意的,可是此时看到南锦渊,心里却有些惊叹,至少他不曾见过这样妖艳而超脱世俗的男人,重点是,南锦渊是男人。

  “钟少爷?”

  南锦渊正意识到钟琨正在盯着自己发呆,便喊了一声。

  钟琨着实被吓了一跳,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模样便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飞快地走到南锦渊对面坐下。

  南锦渊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给钟琨倒上一杯茶:“钟少爷可有要事?”

  钟琨平日里极少有闲情逸致喝茶,虽坐在同样的椅子上手里握着同样的茶杯,却怎么也仿效不来南锦渊的自然闲逸之感,心中燥闷,便一口将茶喝完,然后摆着一张苦脸:“好苦!”

  南锦渊见他的样子便淡笑,顺手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苦,但是因心境有异它也是不苦的,所谓品茗就是要细细品味,方能知大理。”

  钟琨呆呆地看着南锦渊两片薄唇轻含茶杯沿,将手抬起刚刚好的位置浅抿一口,随即茶杯又缓缓落在桌子上,他旁若无人仿佛完全沉浸在一片甘苦的茶香里。

  直到南锦渊一双蓝眸对上他时,钟琨才别开眼:“如果同样苦的话我更愿意喝咖啡。”

  南锦渊虽不知道钟琨口中的咖啡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同样苦,那应该也是喝的且苦的。

  “如果是同样苦,那选择你所钟爱的,理应如此。”南锦渊笑笑,道:“钟少爷,你所执意的,和你必须接受的,你觉得哪个会更苦呢?”

  钟琨一愣,不想南锦渊突然会这样问,也像是在深思熟虑一般低下了眸子。

  南锦渊自然是话里有话,执意的便是钟琨喜欢的音乐,而必须接受的则是钟家庞大的家业,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等待钟琨的回答,在南锦渊的判断里,钟琨并不像他表面那样无所事事,反而会觉得钟琨是一个又思想灵魂的人,南锦渊看过了太多人的麻木,反而这个敢违背敢追求的人会更让南锦渊感到惊奇。

  “我觉得执意的更苦。”钟琨抬起头语气淡然地道:“因为是我的执意,所以要背负更多的压力和反对,因为是我所喜欢的,所以我不能轻易放弃认输,它并不是一帆风顺被人看好,所以我要更努力更艰辛。”

  南锦渊挑起眼看着钟琨,似乎想到了他会这样回答又似乎没想到:“难得你有这样的心境,南某佩服。”

  钟琨一愣,自顾地笑着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靠在椅子上:“佩服就免了,我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南锦渊点点头:“只要我可以做到。”

  钟琨随意地挥挥手,一脸憨笑:“你能你绝对能,啊,是这样的,再过半月呢我有一个音乐联谊会,我需要一个搭档,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最合适,钢琴配笙箫,这该多新颖呐!”

  南锦渊一口茶没能吞下去,放下茶杯:“钟少爷的意思是要我和你配合?”

  钟琨连连点头:“正是正是,第一次听见你的箫声便难以忘怀,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你看怎么样?”

  “南某不过是略懂一二罢了,若是要和着钟少爷的钢琴,怕是有失钟少爷您的大雅。”南锦渊再次端起茶杯送至嘴边,眼里却是笑意。

  “略懂?我说南兄弟你就别谦虚了,依我说你那功夫哪里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底,你不会是不愿意帮我忙吧?我为了请你帮忙这么苦的茶都咽下去了...”钟琨眉头一皱别过脸去假装生气的样子。

  南锦渊眼眸中又有些犹豫:“南某已经在府中打扰多日,理应早些谢恩告别了才是。”

  “告别?你不是无处可去吗,你走了要去哪?”钟琨一听南锦渊有意要走便紧张了些,立即坐正了身子。

  南锦渊将眼神望向窗外,长指绕着茶杯:“我要知道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寻找回去的办法,然后,还要寻找一个人。”

  “我们可以帮你啊!”钟琨破口而出。

  南锦渊收回视线,见钟琨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在心里感激了他的真诚:“柳夫人收留我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此情只有待我找到回家为止才可报答,以后的事情,就不可再麻烦你们了。”

  钟琨似乎有些泄气,一开始他就很喜欢南锦渊的箫声,好不容易在这个家找到这样一个可以成为知音的人难道要这样让他离开了吗?可是如果自己不让他走会不会又太自私了?

  “半月!就多半月!我相信母亲也不会就让你这样只身一人离开的,我会和母亲说,等半月以后我们就帮你找你回家的办法还有你要找的人...不不不,这半月内我就托人帮你打听,怎么样?”钟琨将脸伸出来,笑着却是一脸担忧。

  南锦渊微微一怔,看着钟琨思虑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南某却之不恭。”

  南锦渊的确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奇怪而陌生的地方连走路都会很困难,更别说南锦渊对寻找原因一事还没有任何头绪,倘若得到了钟府的帮助,那事情可能会更加顺利,只是这份恩情南锦渊不知何时才能报答。

  钟琨一听南锦渊答应了,立即又笑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那以后每日下午两点就来我房里联系吧!那时候母亲应该会出去,你也知道她不同意我学音乐。”说罢钟琨的声音有些沮丧可却没有表现出来。

  南锦渊只得笑着点头答应:“遵命钟少爷。”

  “什么钟少爷不钟少爷的,那么生疏,现在你可成了我的搭档,以后啊你就叫我阿坤。”钟琨双肘撑在桌子上,满脸笑意。

  现在面前这个一脸纯真笑意的钟琨哪里看得出他刚才那般沉着的模样。南锦渊无奈地笑笑,亦是不再推脱:“是,阿坤。”

  钟琨哈哈地大笑了两声,南锦渊一边抿着茶嘴角还带着笑意。甜的,苦茶入口之后,再回味却是甜的。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自己眼前却有一个能够在某一处息息相通的人,这也就是知音了吧,虽然自己并不是像钟琨那样如此沉迷于音乐,可是这把箫已经陪伴了他十五年,每天带在身上也不觉多余,可若是没有却觉得手中少了什么心里不安也不踏实,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虽不及钟琨那般深刻却始终要伴随一生了。

  殷芷城的病房已经被护士们收拾干净,打碎的花盆卢柘珉也让花店换来了新的,屋内阳光通透,花香满溢。睡在床上的人儿昨夜睡得格外的安静稳妥,不知在梦些什么呢,梦到自己身在花丛之中了吗,清风拂过醉人心脾,惹人忘怀,忘记挣扎和痛苦。

  “这可是卢医生亲自摆的花盆!”一位护士凑到身边的另一位护士耳边轻轻地说着。

  “你说卢医生和她是什么关系呀,对她这么好,虽然卢医生对病人一向不错,可是对她总觉得多了点..听说她是以卢医生亲属的名义入院的呢。.”另一位护士轻声地说着,一脸猜疑地看着睡梦中的殷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