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低低一叹不再多言，索性将她拥入怀中，任她涕泪横流沾湿自己的衣衫。
这段时间的隐忍和克制终于得以发泄，她的手指紧紧绞着他的衣衫，肩膀抖动的厉害，却不肯让自己发出一声哭嚎。
直到天光拂晓，这段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光总算熬了过去，终于能听到树上鸟啼，那叽叽喳喳的欢愉开启了生机勃勃的一天。
晴空就在这个时候告辞的，她只比来之前多披了一件外裳，多穿了一双鞋子。
男人本想留她洗漱一下吃个早饭，但她却一言不发匆匆出了房门，走下台阶后，她又忍不住的再一次问道：“此去无量山，以后还能和殿下相见吗？”
男人一愣，这清晨凉薄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双眸愈发清明，只是随即笑意加深：“我会去看你。”
“你说话要算话，我会当真。”
“嗯。”男人点头，笑容依旧温和，只是那份坚定让她无来由觉得安心，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他说的话。
待人走后，婢子亦赶紧将一件外裳披在他的肩头，却被他肩膀抖落在地，转而大步进了内室解开身上沾满她眼泪鼻涕的里衣说道：“沐浴更衣。”
“是。”婢子不敢懈怠，赶紧接了他的外裳，引他由内室暗格进入另一个房间。
这里白色的雾气缠绕在轻纱之上，湿漉漉的拖拽一地，光滑的黑曜石地面氤氲着水汽，他赤足走在上面留下一个个脚印。
整个房间地面就铺着这么一块巨大完整的黑曜石，当中凿刻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水雾就是从这里散发而出的。
东泽盛京地理位置偏向东北方，在往东数百公里有一出了名的温泉活水村，这衍亲王府的温泉就是从哪里引来的。沿途开凿地下暗渠，用以特殊晶石铺垫起到保温的作用，绵延数百里送至盛京却能保温度不变。
若是有人不小心深挖地下找到这条暗渠，一定会因为发现这么多绝品晶石而在整个苍梧大陆发家致富，只是暗渠之所以称之为暗渠又岂会让寻常人等发现。
褪下最后一件底裤，男人沿着黑曜石雕砌的石阶下水，活水的热度很快让他的健硕的肌理染上一抹绯色。
身边婢子亦褪下外裳只着一件单衣，行至墙边抽出暗格，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随即又接连抽出两个暗格道：“主子，东西怎么少了这许多？”
男人微微阖目而歇，享受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和恰到好处的舒适：“方才那小东西好像进来过。”
婢子微微蹙眉道：“阿呆？”
如果真是这小东西那就没跑了，它所到之处一向寸草不生，只要给它一点时间，这暗格里的东西绝对连渣都不剩。
婢子无奈叹气，从里面拿出两条花纹艳丽的蛇出来。
蛇是活的，正吐着分叉的舌头，蛇尾随即缠绕上她圆滑的小臂微微收紧，让她的血管根根毕现。
快步行至池边，她整条胳膊已经被这两条蛇勒的一片青紫似乎随时都能勒入血肉之中。
痛苦让她难耐的喘息，因大脑供血不足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立刻将胳膊探入水中。
两条蛇这才松了蛇尾，游入水中，继而消失在水波之下。
婢子得以喘息，用内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行至九王身后，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为他打散了头发沾着池水一下一下的梳着。
男人的目光看向水面，水下的手指微微一夹，两朵血花便从水中绽放出来，继而浮上两条蛇的尸体。
活水将血水稀释，整个水面的温度骤然升高，更多的雾气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身后婢子梳头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呼吸急促弯下身来，男人眸光冷冷的往后一瞥，随即说道：“你出去吧。”
“是……”
“你不用回衍州了。”
“主子！”那婢子刚走一步就慌张不已，噗通一声跪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主子！奴婢最近耗费心神修炼新的剑法，所以才一时无法抵御灵蛇之血……”
“出去。”
“主子……”
“再不出去便会死在这里。”
那婢子听闻，这才洒泪离去。
她前脚刚出去便有一人露出半个脑袋向里面张望，男人道：“你进来伺候。”
来人听闻一喜，三两下蹬了脚上的鞋袜便赤足而入，整个人跳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却还兀自嘻嘻直笑。
那人一身红衣艳如蛇血漂浮在水面上，手臂一划便游到男人身边，柔弱无骨的身体刚要靠上去却见他眼角一敛，如柳叶飞刀穿心而过，登时便收起了自己不老实的双手。
他虽然叫寸金，但有时候却挺没分寸，没分寸的事情他做了却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会真的生气。
取代了婢子的位置，将他的发撩到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顺便在他耳边轻飘飘的吹了一口热气道：“主子，可算不用呆在这个地方受这鸟气了。”
“你留下。”
“啊？”寸金以为自己听错了，阴柔绝美的五官写着我不太明白几个字，干笑一声道：“留在主子身边？”
后者却又说道：“留在京中。”
‘啪！’似耍脾气一般，他用力将梳子投掷在水中，乌沉沉的骨木梳沉入水底。
“我可不想再留在京城受人指摘。”
“是这京中俊男美女都被你采摘干净了吧？”男人这次干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句话说的他已经有些心虚了。
干笑一声忙道：“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才是，这男女之事主子从未体会过，若是一旦沾染，就好比这灵蛇血一样，戒都戒不掉！”
“自己多些分寸就行。”
“原来主子也不是不关心属下。”他又是一笑，端的有些千娇百媚，靠上男人肩头道：“您都走了，留属下在京中不怕属下再成了旁人的裙下之臣背叛了主子？”
“你若是不想活命，现在就可以永远闭嘴。”
后者嘟着嘴巴略有些嗔怒，干脆潜入水底寻回了那把梳子，继续为他梳着顺滑黑亮的长发：“这京中变天，安国候府和林家彻底撕破了脸，这不就是主子想要的吗？留在这莫不是还有其他任务？”
“东泽又并非只有安国候府和林家值得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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