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进了庭院，轻轻敲响了蒋灵之房门。
张帆走了，吴涛也走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石开只想珍惜当下，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很快，房门打开，蒋灵之扬起笑脸，快步走到了石开身旁，语气带着懊恼。
“石开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等得太晚，我就先睡了。”
少女清丽婉转的话音，稍稍排解了石开内心惆怅。
“没事，我也是刚回来。吴涛已经走了，去了归云宗。”
蒋灵之愣了愣，抬眼看向石开，有些疑惑，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石开没有先解释，而是拉起蒋灵之小手，出了庭院。
对于吴涛走之前的交待，石开只字未提，有些话，做出来的，远比说出来靠谱。
石开边走边说，倒是把皇宫里的谈话内容，全讲给了蒋灵之。
元泰可没让自己保守秘密，况且，蒋灵之又不是外人。
蒋灵之听了这些秘闻，也是愕然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么隐秘的消息，石开都能跟自己说，这也让蒋灵之莫名欢喜，美眸中蓄满了笑意。
经过昨夜的谈话，石开心里不可避免得有了些许触动，他也犹豫了。
帮助三皇子，是对的吗？
自己真的了解元啸吗？
前世的大皇子，继承皇帝，绝对是合格的，那现在呢？
事关亿万百姓的安危，自己倒成了变数。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石开此刻哪还有心思隐匿行踪，只是漫无目的得走在洛京街道，不知该何去何从。
蒋灵之见石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扯了扯石开衣角，语气关切。
“石开哥哥在想什么啊？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石开拉着蒋灵之，随便走进了一间早点铺子，在板凳上坐定。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
蒋灵之咬了一口刚出笼屉的小包子，鼓着腮帮。
“什么事情啊，说出来可能就会明白了。”
石开点了点头，就要开口，却被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打断。
“石统领，挺巧啊。”
石开循声望去，杨旭正一口一个，吃着手中的包子。
“你怎么在这？这里离学宫可不近。”
杨旭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一屁股坐在石开身旁，又朝蒋灵之打了个招呼，这才含糊不清得开口道：
“学宫放假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倒是你，不应该在三皇子府邸吗？”
石开先是见皇不跪，后来又当街斩杀了杨叶，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也算是洛京名人了。
石开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前的一碟包子推给了杨旭，自己则是喝了一口米粥。
“看你挺饿，这些包子，就都给你吧。”
杨旭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了包子，丢进了嘴里。
“怎么？没胃口？这是啥味儿的？不管了，尝尝就知道了。”
尝尝就知道了。
对啊。
为何要瞻前顾后？
元啸真的就比元烈差吗？
有些事情，不去尝试，永远没有真正的答案。
圣主明君固然重要，心怀天下，高瞻远瞩，审时度势。
但名臣贤士也是不可或缺，建言献策，查补疏漏。
江山社稷，靠的，又不只是皇帝一人。
想到这，石开不自觉得看向了杨旭。
杨旭正一脸享受得吞咽着包子，突然瞥见石开一直盯着自己，神情立马变得有些尴尬。
“干嘛？吃你几个包子，用不着这样看我吧。”
石开摆了摆手，又叫了几碟包子，摆在了杨旭面前。
“杨兄，不如跟着我，做三皇子侍卫。怎么样？”
杨旭一听，有些意外，咽了咽口水，又吃了一个包子。
“做侍卫？不入流的官阶？那我寒窗苦读十数载，不是白费了。”
石开倒是忘了这点，侍卫说好听点算是皇子亲信，实则没有官衔，算是皇子的私兵。
不过杨旭轻咳一声，接着说道：
“其实我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俸禄多少。你也知道，在学宫修习，可是很烧钱的。”
石开当即就掏出了几两黄金，递给了杨旭。
“这是我私人给的，三皇子那边，肯定会给得更多。”
这金子自然是蒋灵之的，不过她现在正逗弄着小黄鸡，丝毫不在意石开的安排。
杨旭倒是变得有些犹豫了，刚才只是说笑，哪里会想到石开真的掏出了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能先问一下，为什么吗？”
石开将黄金放到了杨旭桌前，笑道：
“你就不想施展才华，为大夏辅佐出一位明君？”
杨旭看了看眼前的黄金，没有动作，只是皱紧了眉头。
“我突然有种感觉，命中注定，我会在这里跟你相遇。也罢，侍卫就侍卫，拿钱办事，我最在行了。”
说着，一把将黄金揣进了怀里，继续吃起了包子。
石开笑而不语，默默得喝起了米粥。
……….
大皇子府邸，一处幽静小亭中。
元烈正看着手中的一枚竹简，神情恍惚，就连亭外走进一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殿下，这是近日已经打点了的官员名册，还请过目。”
元烈听到声响，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是吴公子啊，名册就不看了，你先看看这个。”
来人正是吴波，只见他接过竹简，看了一眼，情绪倒没有多少波动。
“这么说，圣上可能很快就要确立储君了。”
元烈看向了亭外假山，目光游离。
“父皇要在七日后举行祭天大典，不仅百官都要参与，还会有别国使节到场观礼。到时候，站在父皇身旁的，不是储君，还能是谁呢？”
祭天大典，是洛京难得一见的盛事。那一日，皇宫会对百姓完全开放，只要是大夏国人，都可以进入皇宫，一睹皇家典礼的风采。
不过自元泰即位以来，只举办过两次祭天大典。
一次是圣上在位满十年，还有一次，则是落水河犯了洪涝。不得已，祭天祈福，消除灾祸，不过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元烈收回了目光，折断了竹简，随手丢出了小亭。
“吴公子，我如果再没有动作，不就是坐以待毙吗？”
吴波沉吟了片刻，语气十分平淡。
“殿下，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元烈没有开口，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某种主意。
“我去见见六弟。”
吴波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问，将名册放在石桌上，告退而出。
却说石开这边，出了早点铺子，辞别杨旭。还没走多远，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石开见过，是六皇子的侍卫统领。
“石统领，殿下有请，跟我等走一趟吧。”
蒋灵之一听，快步上前，拽住了石开袖摆。
那人只是瞧了一眼，语气格外生硬。
“殿下只请了石统领一人，闲杂人等，就不要前去了。”
石开眉头皱起，拉住蒋灵之，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等等，石统领这么不给殿下面子吗？”
石开充耳不闻，身形没有一丝停顿。
余下侍卫立马围了过来，目光如炬，盯住了石开，纷纷手掌按剑。
“石统领，殿下有令，必须要将你带到。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蒋灵之扯了扯石开衣袖，小声道：
“要不，我先回山庄吧。”
石开只是摇了摇头，“不行，吴涛不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蒋灵之听到此话，再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元修却是坐着马车，亲自来了。
“钱统领，不可无礼，看不到有佳人在场吗？”
说着，跳下马车，慢慢走到了石开身前，先是仔细打量一眼蒋灵之。
“我元修对于美人，向来都是来者不拒。”
此话一出，引得蒋灵之一阵恶寒，赶忙躲在了石开身后。
石开也皱紧了眉头，目光不善得看向元修。
“殿下，找我何事？”
元修阴柔的面庞上，突然扬起笑容。
“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是统领有兴趣，何不到凌烟阁一叙，正好陆学士也在。”
这元修，提起陆欣，怕是在威胁石开就范。
“好，殿下如此邀请，我如果再不赏脸，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元修微微点头，接着挥了挥衣袖，随即就有人牵出一匹骏马。
“石统领还请上马，这位小美人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与我同乘车驾。”
石开没有开口，一把拉住蒋灵之，将她扶上了马背，接着纵身一跃，坐在了蒋灵之身后，护在怀里。
“不用了，我妹妹认生，怕是会不习惯。”
元修也没有在意，只是嘴角带笑，坐回了马车。
就这样，一行人朝着凌烟阁走去。
蒋灵之还是第一次骑马，觉得有些新奇，不停得摸着马鬃，四处张望。
“爹爹从来都不让我骑马，说是女孩子不应该抛头露面，只让我坐马车。”
石开轻轻甩了甩缰绳，笑道：
“柳城主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既然你觉得骑马有趣，那咱们就买一匹，天天骑。”
蒋灵之一听，不禁喜上眉梢，伸手又摸了摸马鬃。
“天天骑，那不得把马儿累坏了。要不就买这匹吧。”
石开点了点头，见蒋灵之这么有兴趣，那自然是都依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