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主任没有见我。”林维敬叹了口气，这两天他都去了行辕，但每次楚凌云以忙碌为由，将他打发走。他带的礼物根本没机会送过去。“督查室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要对徐占利下手吧？”卢明光惊呼道，丁慧宁眉头紧皱，楚凌云不见区长，她心里同样有不好的预感，不过她可不是没有历过事的人，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当初潜伏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他们一样挺了过来。“区长，要不明天我去试试？”丁慧宁突然说道，林维敬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她和楚凌云级别不对等，现在连他都见不到人，丁慧宁能见到？“我不找楚主任，我去找楚副主任，我有个学弟曾经在楚副主任手下做过事，可以用这个做理由。”丁慧宁解释道，楚原同样出自军统，他们之间很容易就能找到相识的人。“找他干嘛，他就是个副的，而且完全听楚主任的话。”卢明光不解问道，林维敬却眯起了他的小眼睛，摸着下巴，缓缓点头：“可以，你去试试，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见到人。”楚原是楚凌云的绝对心腹，这点毋庸置疑。楚凌云在军统离开的时候，谁也没带，就带了他，足以看出他们的关系。能见到楚原同样能达到目的，他们是要试探，看看楚凌云是不是真要办了徐占利，见不到楚凌云，见到楚原一样能试探出结果。楚原代表的就是楚凌云。找楚原的话，林维敬就不适合亲自去了，他比楚原级别高的多，丁慧宁合适，加上有共同认识的人，先上门攀攀关系。上次用培训班攀关系就不错，至少楚凌云对他们态度很好。“好，明天我就去。”丁慧宁应道，卢明光很是诧异，不过老婆提出的建议，区长又答应了，他不会反对。反对没用，不说区长，丁慧宁就能将他镇压。他是典型的妻管严。第二天上午，丁慧宁便带着礼物来见楚原。这是送给楚原的礼物，同时让他转交一幅字画给楚凌云，若是收了，他们接着把剩下的古董字画全部送过去。徐占利很有眼光，找的几件都是精品，价值不菲。“丁科长，您怎么来了？”楚原同意见面让丁慧宁很高兴，不过楚原这明显很忙，是抽着时间见的她。丁慧宁主义到楚原桌子上一堆的文件，能够看出他们这几天是真没时间，之前不是敷衍区长。“看您那么辛苦，给您送点土特产。”丁慧宁把礼盒放在桌子上，礼盒内真是土特产，人参，块头很大的老参，足足两个，这样的人参可不便宜。“多谢了。”看了眼礼盒里的东西，楚原没有拒绝，送他就收着，该查还是要查。楚原收下礼物，丁慧宁更高兴，马上拿出那幅字：“我们区长偶然得到了一副王铎的草书，不知道真假，楚主任对此道深有研究，您看能不能让楚主任抽空的时候帮我们掌掌眼。”丁慧宁拿出卷着的书法，小心问道。“放这吧，主任最近太忙了，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楚原一眼便看透她的目的，什么帮忙掌眼，就是送过来的礼物，还是那句话，他们愿意送，自己就收着。楚原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更清楚主任绝不会动徐占利，这些贪官的东西，不收白不收。“太感谢您了，您先忙。”丁慧宁目的达到，高兴的离开。卢明光在行辕外面一直等着，看着穿军装的老婆从里面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今天是来行辕，丁慧宁特意穿着军装过来，军装能代表她的身份，更好和门口的哨兵沟通。连哨兵都摆不平，她更不可能见到楚原。“老婆，东西收了？”见丁慧宁空手出来，卢明光惊喜问道，不怕他们收，就怕他们不收。礼物不收，他们没一点底气。“回去说。”丁慧宁没有回答，现在告诉了他，一会还向区长汇报，区长可在保密局等着他们呢。“真的收了？”林维敬小眼睛瞪大，不过也没比其他人大多少，同样一副惊喜的样子。“没错，我拿出来他就收了，他们确实很忙，没时间。”丁慧宁笑道，林维敬哈哈大笑：“干的好，慧宁，还好有你。”忙不忙不重要，收不收礼物是关键。收下礼物，不能完成保证徐占利没事，但至少希望增大了不少，若是不收，那徐占利铁定回不来，他们必须做好徐占利被抓后的准备。不能让徐占利把他们全部害死。林维敬放下不少心，他之前只想着走楚凌云的路子，没想过楚原。没想到平时根本不显眼，如同影子般的楚原，竟然真会收下他们的礼物。“老婆，你真厉害。”出了办公室，卢明光就抱住自己的老婆，想要在脸上啃一口，被丁慧宁急忙推开。这里是单位，现在是没人，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她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秀不了恩爱。行辕内，到了中午楚原才去见楚凌云，丁慧宁带的礼物全拿了过来。“丁慧宁送来的？”楚凌云笑问，楚原微笑点头：“没错，估计林维敬急了，让丁慧宁过来试探。”“说不定就是丁慧宁的点子，行，字给我留下，人参你拿走吧。”楚凌云摇头道，林维敬是个老狐狸，不过楚凌云真没高看他，丁慧宁比他聪明，林维敬这个老家伙连自己学生都玩不过，其实就是个废物。他满脑子都是钱。最终这些钱他也没得到，全是给别人攒的。“是。”楚原带着人参离开，这两颗人参他不会自己留着，有机会交给组织。这样的老参药效非常好，关键时刻能救命。交给组织，便能帮助到更需要它的人。保密局这边有了突破，乐黎则满是忧愁，他同样来求见过楚凌云，有次还和林维敬碰了个照面。林维敬没见到人，他更没有。边国存匆匆来到他的办公室，急急说道：“区长，我听说丁慧宁今天去了行辕，带着东西进去，空手出来的，我找人打听了下，她找的是楚原，不是楚凌云。”“楚原？”乐黎微微一怔，随即拍了下脑瓜子。他怎么没想到从楚凌云身边的人下手？既然是带着东西进去，又没把东西带出来，肯定是留在了里面，见不到楚凌云，能见他的下属也是一样。“我记得你和房立科以前共同学习过，有没有这事？”边国存立刻点头：“是有这事，不过时间不长，我们不是一个班，就是见过几次。”“见过就行，你以拜访老同学的名义，带上点东西马上去见房立科。”乐黎吩咐道，丁慧宁见的是楚原，他就从房立科身上下手，房立科不是楚凌云的心腹，但至少是他麾下重要手下。只要能试探出楚凌云的态度即可。没一会边国存就见到了房立科，成功留下他带去的礼物。转眼房立科便去了楚凌云办公室，把礼物转交。“这个你带走，你应得的。”楚凌云没要边国存送给房立科的礼物，丁慧宁来了后他便明白，党通局肯定会比葫芦画瓢，他们能找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楚原，一个是房立科。他特意叮嘱了房立科，若是党通局的人来，他就见。不吩咐的话，以房立科小心的性子，他不敢私下见面，很可能会拒绝。“多谢主任。”房立科大喜，边国存送给他的可是金条，五根金条，现在金条更值钱，相当于他发了一笔小财。而且是不怕查的那种，主任赏给他的。乐黎和林维敬想到了一起，送的是古玩，不过乐黎送的是瓷器。楚凌云把瓷器先收起来，其实他看不懂，不过身边有能看懂的人，无论是林维敬还是乐黎，都不敢拿假货来糊弄他，否则他们肯定要倒霉。第二天楚凌云召集督查室的人开会。楚原先汇报：“主任，我们这边排查完毕，目前有九十一人需要进一步调查。”九十多个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情报科和行动科的人，电讯科科长吴庆永在这九十一人之列。“主任，我们这边剩下了七十九人。”保密局要核查的人比党通局少点，但也有近八十人，加在一起正好一百七十人。一百七十人，不是小数，接下来还要辛苦。“需要调查老家的，给那边的人发报，让他们去，你们尽快核实这边的情况。”楚凌云命令道，这里面大部分都不会有问题，真有问题，楚凌云会及时抽出来，整个过程他一直在关注。“是。”楚原和房立科同时领命，这次出来是干活，肯定辛苦。所有人有思想准备，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干的越多，他们以后的奖励便越多，每个人干劲十足。“楚主任。”楚凌云终于同意见林维敬，林维敬带着几个盒子过来，让人把盒子放下，吩咐手下的人在外面等他。“林区长，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楚凌云解释道，他的样子确实带着疲惫，证明他这几天忙的够呛。“您言重了，是我不懂事，来打扰了您。”林维敬一个老头子，对着楚凌云说不懂事，楚凌云心里暗笑，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林区长带的这些是什么？”楚凌云主动问道。“我们早就听说您是古玩大家，这些都是我们平时拿不定主意的一些东西，特意送过来，您给帮忙鉴定鉴定。”林维敬快速说道，楚凌云则深深看向他：“真的只是鉴定？”“当然，不过我们那最近没了空闲的地方，鉴定完先放您这。”鉴定是真的，但什么时候还由楚凌云说了算，这是行贿，不能说的太直。送礼的和收礼的明白就行。“既然如此就先放这吧。”楚凌云微笑点头。“是。”林维敬更高兴，楚凌云愿意收礼物就好，这样至少不会对他们下死手，接下来他也能问问徐占利的情况。“徐占利我调查过，他在红党那边时间短，没什么异常，不过来到东北后他很活跃，接下来需要继续调查，你放心，只要他不是红党，就不会有事。”楚凌云淡淡说道，徐占利他们现在都不会放回去，要继续留在行辕。“楚主任您在，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林维敬小心的回着话，他听懂楚凌云话中的意思。楚凌云知道他们走私的事，但不会追究，前提是徐占利的身份清白，不是红党。如果是，那就要追查到底。不查走私就行，林维敬知道的事情没那么多，徐占利只要不是红党，他们就不需要有任何担心。收了礼，楚凌云还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师，或者说副校长，不可能对他们下狠手。“区长。”林维敬回来后，丁慧宁两口子立刻上门，最近他们全盯着督查室，根本没心思做别的。特别是徐占利被带走，连生意都停顿了下来，损失不小。这会没人在乎那点损失，早点让徐占利出来是正事，否则他们天天担惊受怕，睡不好觉。“没事了，楚主任收下了礼物，暗示了我，只要徐占利不是红党，其他所有的事都不会查。”林维敬笑眯眯的说着，丁慧宁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区长，楚主任还说了什么？”她不能告诉林维敬徐占利很有可能就是，她帮着隐瞒了这么久，现在说出来只会是坏事。“没什么，他说占利在红党那时间不长，没什么异常，现在不放人是要等着所有调查结束，只要核实清楚了，马上就会让他们回来。”“您见到徐占利了吗？”丁慧宁再问。“没，没有。”林维敬愣了下，他压根没提去见徐占利，怎么可能见到人。“区长，要不明天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给徐占利送点东西？”话不能明说，丁慧宁想着用探望的方法，去给徐占利传信，让他一定要抗住，自己和区长在外面已经帮他在打点了。“可以。”林维敬没有怀疑她的目的，去试试能不能见到人也好。林维敬前脚走，后脚乐黎就来了，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他同样送来了不少古玩，这些都是精品，放在他们的手里最终不是损毁，就是被他们带到了国外。楚凌云全留了下来。果党失败的时候，撤退的人很急，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毁掉，实在可惜。第二天一早，丁慧宁便带着东西来到行辕。“楚副主任，我不能见人吗？”她找的是楚原，上次来过，这次很容易便见到了楚原。“丁科长，不是我不帮你，主任有令，不准他们和任何外人接触，东西你给我，放心，我一定帮你转交进去。”楚原微笑摇头，这的确是楚凌云的命令。他们想见徐占利倒没什么，但这个例子一开，其他的人都来见面怎么办？党通局那边要见付保，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不能让他们和外界有任何接触，接下来所发生的所有事便和他们无关。甚至会成为他们的一道护身符。丁慧宁留下了东西，她送来的就是一些吃食和日常用品，没有任何字条之类的东西，现在那么敏感，她哪敢往里面塞这样的东西。三天之后，第二轮筛查结束。通过对他们家人和过去进行详细调查，又排除掉了一百二十人，如今还剩下五十人需要继续调查。到了这一步，剩下的五十多人身上多少有点疑点，调查的要更加详细，甚至是监听和监视。“把林维敬和乐黎喊来。”楚凌云要布置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林维敬和乐黎配合。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三分钟抵达行辕，能够算出他们是接到电话立刻便赶了过来，速度很快。楚凌云是奉命对他们进行调查，相当于悬在他们头上的刀，楚凌云喊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怠慢。“经过这些天的筛查，我们排除掉了一部分人，现在有五十个人，身上有各种疑点。”“五十个，那么多吗？”乐黎惊呼道，已经调查了七天，竟然还有五十个人有嫌疑。他们内部有那么多卧底？答案肯定是没有，这么多卧底，他们平时什么不用干，所有的一切都被红党看的清清楚楚，像没穿衣服的傻子。“没让你们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楚凌云瞪向乐黎，乐黎一怔，马上缩了缩脑袋：“是。”这里不是党通局上海区，不是他的地盘。他要是在这里质疑楚凌云，恐怕连门都出不去，别看他刚送了不少好东西，果党里面拿好处不办事，或者翻脸不认人的大有人在。刚才确实他胡乱插话。“他们有疑点，不代表就是内应，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帮他们一一洗净疑点，接下来你们两个配合，放出去这十条情报。”两人顿时明白，这是要对他们进行测试，如果真有红党，哪个情报泄露，便能怀疑到哪个人的身上。缩小范围后，更容易调查。“楚主任放心，保密局保证绝对配合。”林维敬首先表态，这样的测试完全没问题，确实是更好更快找出红党的方法。“楚主任，党通局全力配合。”乐黎急忙表态，楚凌云让楚原把十个情报全部给他们。五十个人，其中党通局三十个，保密局二十个，党通局按照他们的安排，会让三个人知道同一个情报。保密局那边则是两个人知道一个。哪条泄露，便重点对他们进行调查，重点嫌疑人则直接监视。“楚主任，您这假情报做的那么好，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有红党在，肯定会上报。”林维敬仔细看了这十条情报，每一条都非常重要，甚至牵扯到国际上。“谁告诉的你，这些都是假情报？”楚凌云笑着问，林维敬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那。不是假情报，难道是真的不成，他低头又看了眼这些情报，这些可都是放在情报市场能卖大价钱的那种。“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些情报有真有假。”楚凌云淡淡说道，林维敬和乐黎一起看向他，里面有情报是真的？这十个情报，有六个和东北有关，包括东北行辕的资金计划，采购计划等等。这些情报很重要，知道了这些便能推断出东北这边的后续力量，更何况还有兵力部署等更重要的情报。虽说不全面，但任何一部分都是价值极高。这还不算，十个情报中还有部分作战计划，这样的情报价值更高。“楚主任，高啊。”乐黎突然伸出大拇指，这些情报有真有假，但没人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红党对情报尤为重视，若是他们的人发现情报，会事先甄别情报的真伪，若是甄别不出来，他们会冒险上报，也不愿意错失这样的情报。若是测试的事被红党知道，则会加大他们的甄别难度。如今的红党无所不入，别看他们今天开会人很少，消息一样可能泄露，全是假情报的话，红党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若是知道里面有真的情报，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红党不怕死，为了任务，为了重要情报，他们什么都敢做。特别是这些情报测试不同的人，想要到真情报，必须把所有情报全部拿到手，这样更难。只有里面有真情报，才能将他们吸引出来。“去吧，十个情报有三个是真的，经得起验证。”楚凌云没告诉他们哪些情报是真的，哪些是假。这些情报本就是为了布局。目标根本不是自己同志，而是他找出来的替死鬼。“是。”两人一起领命，现在的党通局和保密局，早就不是过去。别看今天来的只有林维敬和乐黎，但楚凌云却相信，他的布置组织上很快便会知晓，柯公那边会做出配合，不会真让同志们上当。保密局内部的自己同志，可不止徐占利一人。回到保密局，林维敬立刻把行动科长齐大少喊到办公室。说起来林维敬有点可悲，这些科长几乎全是他的学生，但没有一个是他真正心腹。他也从没有相信过这些学生。但他知道，谁都有可能是红党，就齐大少不可能，他手上沾了太多红党人的鲜血，抓捕红党，打击红党，他比任何人都要积极。楚凌云上次去保密局的时候，见过齐大少。可惜他没见过谢结巴，否则会发现他们长的有那么点像。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把他们当成亲兄弟。中国那么大，长的像的人很多，之前中统就用这点想要离间军统，楚凌云想要找，一样能找到不少相像的人，包括和他像的。“这是楚主任想出的测试红党的好办法，现在我把任务交给你，二十个人，你要让他们获得给他们的情报，但不能直接给他们。”林维敬对齐大少说道，这么重要的情报直接就说出去，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必须让他们自己获得。“二十个人？区长，咱们这里有那么多红党吗？”齐大少眉头紧皱，林维敬则露出不高兴：“谁告诉你咱们有那么多红党了？”楚凌云之前说的话，被他学以致用。“我希望一个没有，但是楚主任的命令我们必须配合，任务交给了你，别给我出任何乱子。”齐大少性子高傲，平时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林维敬很清楚，齐大少明面上对自己尊敬，暗中一点都没有。他甚至说过自己坏话。不过东北区需要能做事的人，看在齐大少勤奋的份上，林维敬没和他一般见识。齐大少的存在还有个重要作用，牵制丁慧宁和徐占利那个小团伙。这样他才能对东北区有更强的掌控力，提升他的权力。“是，区长。”齐大少领命，这个任务他愿意去做，不管怎么说都是引出内部的卧底，可惜他级别太低，见不到楚凌云。他早就怀疑徐占利是红党，这次徐占利被扣押，是他的除掉徐占利的一个好机会。齐大少对此事很用心，党通局负责具体工作的是边国存。十份真假情报会慢慢放了出去。通过不同的场合，‘意外’让这些人获得，都不是正常的渠道，比如被人‘不小心’听到，又或者含有机密情报的文件，稍微违规，给别人偷到情报的可趁之机。又或者故意表现的神秘，透漏出那么一言半语，让目标注意到。党通局和保密局同时在行动，楚凌云这边也没闲着。“当家的，回来了。”吴庆永下班回到家里，老婆立刻迎了上来，吴庆永老婆是大家闺秀，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毕业，目前在军中，是个连长，正在作战。等他立功之后，未来晋升营长，团长都不在话下。“那么香，你做的什么？”吴庆永放好皮包，鼻子忍不住抽动了下，他闻到了厨房的香味。“你不是一直说鼻子最灵，看你能不能闻出这是什么味道。”吴庆永老婆笑了笑，吴庆永闭上眼睛，再次闻了闻：“鱼腐？对不对？”“你这鼻子就是灵，来吃饭吧，你最爱的冬菇鱼腐。”“哈哈，不错，今天有口福了。”吴庆永大笑，坐在餐桌前，特意让老婆去开了瓶酒，他今天要就着美味喝上二两小酒。刚吃一口，吴庆永眼睛猛然一亮：“这是鲮鱼做的？”吴庆永是佛山人，他老婆也是，他最喜欢的就是老家的乐从鱼腐，鱼腐是用去骨鱼肉做出的一道美食，广东那边多是用鲮鱼制作。不过凌云生活在南方，东北这边没有。老婆平时也做过鱼腐，但不是用鲮鱼，没有家乡的那种味道，但今天吃的鱼腐明显不同，和老家的味道很像。“没错。”吴庆永老婆微笑点头。“你哪来的鲮鱼？”吴庆永又夹了一块鱼腐，美美的吃了下去。“我今天去菜市场见到有人卖鱼，而且是鲮鱼，立刻买了回来，没想到在这边也能买到鲮鱼。”吴庆永老婆得意的说道，吴庆永边吃边点头。“可惜是死的，不新鲜，不过没坏。”吴庆永老婆又惋惜说道，这个时代的运输条件没有后世那么好，鲮鱼不是贵重的鱼类，能买到就不错了。“没坏就行，没想到现在的商人都把鲮鱼卖到沈阳了，以后可以多买点。”“是啊，他们说是从津门运来的，那边吃的人少不好卖，就想着到这边来碰碰运气。”吴庆永老婆继续说道，今天她只买两条，回来做做试试，好吃明天再去买。“再去买的时候，问问还有多少，以后什么时候会有。”吴庆永懂的比老婆多，估计是在有人运输了这种鱼，在天津没能卖掉，送到了这边。像这样的鱼，在老家很便宜，不过到了北方价格不会低，运输成本就很高。“好，明天我就去。”吴庆永老婆应道，他们不知道，这种鱼是楚凌云特意让人从天津买来的，调查吴庆永的时候，发现他喜欢吃老家的鱼腐，但在东北这边吃不到。楚凌云马上察觉，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贩卖鲮鱼的，是他们的同志。这名同志并不知道楚凌云的存在，是上级给他的命令，特意从天津赶来，配合楚凌云后续的行动。第二天一早，吴庆永老婆又去了菜市场，卖鱼的还在，有鲮鱼在卖。来到党通局，吴庆永进了自己办公室。边国存则在暗中观察他。吴庆永是党通局三十个测试目标的一个，他级别高，边国存不放心交给别人，亲自来做测试。楚凌云怀疑到了他。边国存则想起来，上次泄密吴庆永是第一个接触总部传来情报的人，虽说他没有离开过，但如果他提前告诉心腹手下，让手下去传递情报呢？又或者他通过别的方式，将情报传递出去了呢？付保不知道情报内容，仅仅是他翻译情报的时候在身边便被怀疑，吴庆永的嫌疑岂不是更大？吴庆永和他一样是区长的人，不过他们俩关系一般。上位者喜欢平衡，不会让同级别的心腹手下关系密切，况且他们作为同级，本身就是竞争对手。楚凌云从没有想过平衡，沈汉文和泥鳅还一直较着劲呢，更不用说他们。“科长，加密电报。”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手下很快送来一封需要他亲自翻译的电报，电报是边国存让人以总部的名义发来的，上次是吴庆永翻译之后泄的密，这次干脆还让他翻译。之前接受任务的时候，楚凌云便把每个测试的目标全部分配，用什么情报来测试他们，楚凌云早就做了安排。正好省了边国存的心。“楚副主任，吴庆永会上当吗？”边国存来到一间办公室，楚原和两名督查室的人正在里面，执行任务的是党通局，但指挥和监督的是督查室。吴庆永是所有目标中级别最高的一个，楚原亲自来盯着他。“事在人为，他如果是红党，必然会验证情报真伪，验证了，他就逃不掉。”楚原淡淡说道，他这里同时也是监听室，监听吴庆永办公室。吴庆永是电讯科长，而且是技术型的，针对他的监听必须小心，否则很可能会被他识破。“没错，只要他做出了验证，就有嫌疑。”边国存快速点头，他知道给吴庆永的情报有多重要，楚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边国存很快翻译好电报内容，翻译好最后一个字，他马上起身，朝外走去。“区长，总部来电。”吴庆永将电报送到乐黎办公室。“这么快？”看完电报内容，乐黎装作惊讶说道，吴庆永没说话，乐黎则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电报内容是果军即将要对东北部分根据地的红党发起进攻，彻底铲除这边的隐患，这次动用的兵力不少，陈木土为总指挥，陈木土之所以被调来东北，最主要的就是主持这次战事。党通局务必配合军队的行动，立刻唤醒蛰伏在红党那边的重要内应。字数不多，但内容不少。首先近期果党将在东北发起大的行动，其次便是红党那边有他们的人。这是两个重要情报，若真被红党发现，无论如何都会进行验证。“是。”吴庆永应了声，回到办公室看了看手表，随即拿起皮包，准备回家。情报中没有紧急行动，属于作战计划类，只说要唤醒蛰伏的潜伏人员，没说唤醒的是谁，更没说唤醒几人。吴庆永并没有在意，他是电讯科长，能经他手翻译的已是很重要的绝密情报。极少数才是区长自己翻译。回家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踪，吴庆永是技术人员，不擅长行动，反跟踪能力并不强。“又是鱼腐？”刚到家，吴庆永便闻到了香味，今天他回来的早一点，老婆还没做好饭。“当家的，你先等一会，马上就好。”老婆在厨房喊了声，吴庆永去洗漱收拾自己，晚上还能吃到最喜欢的东西，吴庆永心情很不错，拿起桌子上的报纸便看了起来。“好吃，主要是你做的好。”吃饭的时候，吴庆永忍不住夸奖了老婆几句，老婆顿时笑逐颜开，她是家庭主妇，男人就是她的一切，得到了男人的夸奖让她很是高兴。“吃饱了，我出去一下。”吴庆永今天没有喝酒，不过老婆做的一大碗鱼腐全部吃光，确实有点撑。“早点回来。”老婆收拾桌子，吴庆永穿上风衣，戴上帽子，出门向外走去。他没有开车，要去的地方不远，刚吃过饭，走着去正好帮助消化。“楚副主任，他出去了。”边国存在车上瞬间坐直身子，难道吴庆永真的有问题？“跟上他，注意别被他发现了。”楚原对身后坐着的手下吩咐道，边国存的人吴庆永见过，他们不适合走路跟踪，楚原直接让给督查室的人过去。督查室的特工数量不多，但毕竟有，这次为了查案，所有特工都被分配到了各地，楚凌云这边最为重要，带了八名专业特工。吴庆永是有嫌疑中最重要的一个，楚原身边足足有四个特工跟着。“是。”楚原身后的人下了车，招呼了其他的人，慢慢在后面走着，四个人，两个人绕到了吴庆永的前面，另外两个人则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他们没敢靠的太近，远远的能看到人就行。边国存开车，楚原在副驾驶，等吴庆永消失后，他们的车才慢慢朝前开去。吴庆永出门是去找他的代理人。吴庆永是电讯科长，有一部分孝敬，电讯科不像情报科和行动科，能直接抓人捞钱，电讯科的人想要钱，就只能从他们的设备上下手。那些设备都很值钱，特别是电台，随便报损，然后卖掉，就是一大笔钱。吴庆永久是这么捞钱的，不过他没敢卖电台，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马上掉脑袋，而且不可能经常出现电台损坏的情况。他卖的是其他的零部件。这些零件流落到哪他不管，反正组装不成电台就行，这样他的风险大大降低。靠山吃山，果党从内烂到外，连小兵都是吃拿卡要，更不用说他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这个情报不是楚凌云自己查的，而是柯公询问地方上同志后得到的。吴庆永确实小心，他从不亲自出面，报损的零件也有旧零件或者假货交差，除了电讯科的几名心腹，没谁知道他做的这些事。虽然卖的不是电台，但这些东西被查出来一样是大麻烦。他能瞒的过别人，瞒不过组织上的同志。这些零件最大的买家就是组织，黑市上有货，组织上都会想办法买下来，时间一久便知道这些东西出自哪里，除了吴庆永，还有两个人卖这样的东西。都是果党的部门，保密局也有，但他们流出来的货物数量不多。甚至吴庆永的代理人是谁，组织上都知道。楚凌云得到消息后，便制定了计划，今天吴庆永收到情报，又看了报纸，肯定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