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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你能如何帮我?这世间除了出沉珠,除了我的办法,哪里还有其他法子可言?”夜凉隐含怒气的甩袖。她以见过一面对他的印象,并不觉得他能帮到自己。此时她的怒气不仅来自于自己的动作被她阻挡,还因为他又一次私自上了雪山。从来没有人违背她的意愿上过雪山,就连玉帝以及仙界的那帮老头子她都没有松过口,而今这个人居然两次私自上了雪山。第一次在雪山对她挥剑,第二次又挡了自己出手。她想着自己这些年不出去,是不是让雪山外的人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不太没有作数了。
“你觉得呢?”幽然看到她有些小性子的脸庞,不觉勾起嘴角。
“说实话就是,我并不觉得你能帮我。”夜凉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再不看他。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幽然看着他绷紧的脸,轻笑着说。
“那你还出手拦我?莫不是你有出沉珠?”见他懒散的样子,夜凉轻笑,略带嘲讽的看着他,又开口,“这我还真是看不出来真是不敢相信。”
见她如是说,幽然眉头一皱,又突然挑起。她总是用这种嘲讽的眼光看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他。他垂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须臾,他又抬起头,看了仍在抖动破碎的村落,又看了夜凉一眼,移开目光,紧接着,轻拂去黑衣上的落雪,倚靠在方才夜凉坐的那棵梅树上,低低的开口:“为何不信?”
“你父王竟没有告诉你么?”她轻笑了一下,“万年之前,出沉珠是我白龙一族的所有,但是,你们冥宫不知哪个小辈受了伤小命不保,冥王求到了这里。而如今,保了别人的命,我这里自然是早已没了出沉珠的。”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世间已然没有出沉珠?”幽然轻笑。
“自然是有,只不过在你们冥宫而已。如果要用出沉珠镇在这里,那么那人没了出沉珠,势必没了性命。我既然把出沉珠赠给了冥王,那么这里自然是没有。”夜凉清冷的声音传来,难得的有些耐性。
“所以只有你的……才可以保住这里么?”幽然听闻,眼神幽幽道。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再懒得说话。双手合十又开始施起法术来。
眼见她又要开始动用法术,幽然心里突的有些愤怒,却不知为何而来。
他迅速捉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夜凉使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挣脱,脸上浮出了怒色。
“放肆!”她轻吼。
“你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雪上,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那人早已不用出沉珠来庇护,出沉珠可以用来镇守此地,所以,你不用再用那般惨烈的法子。”幽然恍如没有看到她的怒气,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
“惨烈”一词用的甚好。白龙一脉,血液和鳞片都是至宝,但也是毕生仙力的凝聚。白龙一身鳞片,血液自然是被鳞片保护的妥妥当当。而要流出血液自然要催动仙力逆鳞而取,鳞片坚硬可想而知,相对比较脆弱的无非就是心口。也就是说,必须心口逆鳞而取。寻常人哪里划个口子尚且疼痛,更别说龙族心口逆鳞取血拔鳞了。这也是上古白龙湮灭的原因。
她从未听说冥宫已经不用出沉珠,自然是不信的。
“我是来帮你的,你信我。”幽然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想要伸出的手被他紧紧攥住。
她愣了一下,一时忘了要抽出双手。看着她愣怔了,幽然嘴角轻轻上扬,又轻声说:“你信我。”
话罢,他立刻转身,双手合十,动作迅速的施出法术来。他的指尖开始出现亮光,光线逐渐汇聚又凝成了一团。
众人被晃了眼睛一时都睁不开来。他的双手在身前环绕片刻,周身光芒也随之更甚。两掌相对之间,掌心已出现一颗碧绿晶莹的珠子,正是出沉珠。
周身的光芒逐渐凝聚在指尖,他用手指对着珠子一挥,珠子便脱手而出,顺着结界光圈而去。出沉珠停在结界顶端,他又双手在额前结印,他的全身光芒渐渐闪烁起来,出沉珠在结界顶端不断旋转着,光芒却逐渐变淡。整个结界像一个透明的水球,四周不断有光芒游走着。
片刻之后,出沉珠消失不见,幽然也收回双手停了法术。村落地面的抖动已经停了,众人见状,才敢深深松了一口气,对二人拜谢了一番也都散去了,山坡上转眼之间就只剩了他二人。
两人都看着村落,一时无言。结界稳固了,两个人也是放了心。
夜凉也很诧异,没想到他果然有出沉珠,还用在了这里。而幽然则是笑着,斜眼看着夜凉,似乎在证明自己一般。
“还好么?”她看了他一眼,极其不自然的开口。冥王当年求出沉珠并没有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今出沉珠离体,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你是在关心我么?”他呼出一口气,回身看着她,轻笑道。他的脸色略微苍白,嘴唇也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
“看来是挺好,还有力气油嘴滑舌。”她听闻一愣,即刻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话罢,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嘿你干嘛去?你……你这女人果然凉薄!”
话音刚落,只听见扑通一声顿时没了声音。她闻声回头,幽然已经倒在了雪地里。
本来还想驳回他的话语顿时咽了回去,急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轻声喊了几声,也不见他醒过来,无奈只有抬手招了雪人将他扛了回去。
凌云阁是她的宫殿,也是万里雪山而今离他们所处的宫殿。别无他法,只能把他带回了凌云阁,并遣了只雪鸟到冥界通知冥君去了。
而今没了出沉珠,他的身体是受不住的。夜凉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等着冥王。
幽然在榻上昏睡着,她又走过去轻喊了几声也不见他醒来。正想走开,却猛然瞥见他那一头黑发竟从额顶开始,尤其缓慢的变换着,变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