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看到自己扔出的断刀被高个子蒙面人不着痕迹的一剑荡开,引以为傲的神念压迫并未起到作用,心想他的神念还是不及先天境,也有可能是不得其法。
不过场中横飞的暗器还是对蒙面人造成了影响,尤其是两名白袍少年和几名镖师镖头,
出手的时机和角度非常刁钻。
不一会,蒙面人的大腿被马元柳的剑气划了一道伤口,头部也被飞镖擦出了血迹。
蒙面人冷哼一声,并未放出狠话,瞅准时机,转身而逃。几个起落已至一里之外,转眼间已不见踪迹。
“莫要再追了”,刚才还气势冲天的马元柳,此时声色萎靡的说道。
“爹,您怎么样了?”
“师父”
“马头”
“副总镖头”
吴远看着刚刚劫后余生的十几个浑身带伤的男人围在灰袍人身边,真情流露的样子,心中一阵莫名,此种情形他在原来的世界从未感受过。
这种感情不是亲情却又超过友情,
不含功利,不论尊卑,超脱生死,可能军队里面是有的,但是他从未参过军。
没来由的,吴远感觉自己有些孤独。
马元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丹药吞服,顾不得休息,领着众人来到吴远面前:
“多谢小友出手相救,老夫恳请小友来四方镖局歇息几天,以表救命之恩”。
吴远拱手道:
“在下吴远,救命之恩愧不敢当,刚才也是为了自保”,
他并未居功,只是循着本心回答。
马元柳笑着说道:
“小友的出手自保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救命之恩”。
“是啊,吴远兄弟莫要推辞,定要去家中小坐几日”。
“吴远大哥...”
......
一番寒暄过后,气氛渐渐悲戚。
近三十名镖局的人死了一半,大部分是趟子手,还有几位镖师和一位镖头。
众人腾出了两辆空车装上死去的队友遗体,
两位镖头挥剑劈出了几个大坑,把蒙面人粗暴的踢进去,掩埋了起来。
重新收拾,并未停留,连忙带伤赶路。
白袍男子其中的一位圆脸少年,向吴远走来,吴远已知道他叫马青柏,是马副头的儿子。另一位白袍男子面容俊朗,叫赵晨安,是镖局总镖头的儿子。
“这是从贼人身上搜到的八百五十两银票和三百多两银子,请远哥收下”。
吴远连忙摆手道:
“不不,使不得,这是你们拿命搏杀的,我确实受之有愧”。
赵晨安从一旁走来说道:
“使得,跟我们的性命相比,这些银两确实不多,况且遗留的一些武器和飞镖我们已经受之不恭了”。
吴远手捧一笔巨款,想着前一刻还身无分文,为了凑些银子还要来林子猎野味,
一阵感叹:
“怪不得说书之人常讲杀人越货金腰带”。
这时,战场上踢给吴远兵器的魁梧汉子走来,他叫张虎,把老三的剑鞘递给了吴远,
说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些终究是心外之理,不得长久,即使今天他们得逞,也会在将来遭受报应”。
吴远讶然的看着张虎,没想到外表魁梧的人也能如此透彻,只是这心外之理四个字好像以前从哪里听说过。
“张哥这心外之理深刻至极,小弟受益匪浅”。
张虎道:
“这是我闲暇时接侄儿上下学,听侄儿的先生讲过一些”。
旁边的赵晨安说道:
“那位先生是位奇人,五年前来到腾江城,寻了个无人的院子开讲授课,却不收费用。县学之人去找过他,听说还闹到了县衙,最后不了了之”。
“是啊”,张虎接着道:
“刚开始,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骗子,借教书之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到后来才有所改观,如今也是附近几个巷子的贫苦人家把孩子送过去”。
吴远疑惑的看着张虎,心说你武功这么强,你家也贫困?
张虎虽身形魁梧,却心思缜密,看出了吴远的疑惑,摇头解释道:
“我这些年得的一些银两大部分交给了珍宝楼,买了丹药或药汤,用来提升己身,不然在这世道怕是早已化作枯坟一座,却是愧对了家人”。
赵晨安神情郑重的道:
“师兄,上个月父亲跟二叔聊天时说过,等元儿大一些,只要你家哥嫂同意,就接到镖局打些基础,长大后再让他自己决定去留”。
......
此时一队人马已上了官道,速度渐渐加快。
吴远知道这几人围在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是怕他尴尬,心里一阵温暖。
正聊得畅快之际,突然前面传来“有情况”,吴远几人连忙往前方跃去。
看见远方官道上有一群人正快速掠来,转眼间已到眼前。
马元柳此时站在马车上,气势骤起不急不慢地拱手道:
“陈帮主,幸会”。
对面为首的中年人,一身青衣身型有些肥胖。看到马元柳后,神情有些诧异,瞬间恢复如常道:
“马镖头,我们兄弟去小廉山有些事情,就此别过”。
“请”。
“请”。
吴远看着身边张虎几人,肌肉紧绷如临大敌一般,连忙收敛神念,不敢看向陈帮主,对着后面的人细细感应,果然感到了隐藏在深处的丝丝杀意。
两方人马在官道缓步而过,吴远紧握佩剑,剑身被内气牵引着轻微抖动,仿佛下一刻要跳出剑鞘。他的神念紧紧锁住了后方一位身着绿衣的青年,双方人数相当,一旦动手势必要瞬杀一人。
终究没有动手,吴远看着对方走远后,
对张虎说道:
“他们是谁,我刚才在后方的人里感应到了杀意”。
“青衣帮的人,不要多说,赶快走”。
此时,青衣帮的一群人在镖局看不见的地方停了下来,旁边人问道:
“帮主,他们队伍已有伤残,刚刚为何不动手”?
陈帮主摇头道:
“我并无把握能留下马元柳,让他逃走后,四方镖局的赵岳山不好惹,没想到他竟然暗中随行了”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
一行人一路疾行,望着远方的城门,终于松了口气。
赵晨安眼色通红地恨声道:
“肯定是青衣帮勾结罗州人干的,这次幸亏二叔暗中跟着,不然我们哪怕侥幸逃脱,也要全部死绝了”。
马元柳看着后面两车的尸体,面无表情地道:
“进城回家!
若真是青衣帮,血债要血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