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医 第001章 夜诊
作者:叶天启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时花医生停下嘴里的念词,转过头来,依旧瞪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说:“你老婆得了鬼面疽!”

  男人刚才一直没见到她正脸,看到花医生这个样子,也是吓得一哆嗦:“什么,什么鬼面疽?”

  “叶天启,你会不会扎针?”她又转头问我,我下意识地点点头,总觉得花医生身上附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有些像死人。

  但马上又否认了:“我其实不怎么会,我学的是药理学,针灸不怎么会…;…;”说实话我连离床上那个女人近一点都会觉得恐惧,更别说给她扎针了。

  “拿着!”花医生递上药箱里别在粗布上的一串银针,“我让你怎么扎就怎么扎。”话音未落,又是一口绿色药水狠狠地喷到女人脸上,换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惨叫。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在嘴里藏着一股药水还能和我说话的。花医生上手一抓,嗖地一下把床单裹了起来,我躲闪不及和那个女人面对面接触了一下。

  “你,为什么离开我?”肉瘤上的小人脸惟妙惟肖,一张小嘴咧着,我甚至看到了肉瘤下潺潺流动的液体,似乎还有什么活物在里面。

  花医生大声说:“迎香**,下针一分三毫!”

  我颤抖着,跟着感觉找到女人已经变形的脸上对应的**位,小心翼翼扎下去,只觉得腥臭喷人,随着一声惨叫,一股腐臭气息迎面扑来,呛得我直翻白眼。

  “地食**,下针三分五毫!”

  “承浆**,下针三分三毫!”

  接连说了几个**位,我强忍着臭气一一按照花医生所说的方法扎了下去。这下可不得了,只觉得屋子里跟泼了大粪似的,臭的无法形容。

  这时我听到花医生嘴里念叨着一些根本听不清的东西,眼白变得越发白亮。我和怪脸女人被裹在同一张被单里,她磋着牙,似乎痛的难以忍受。

  “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离开我!”肉瘤上的鬼脸反复喊着一句话,我只感到双脚发软,嘴里直呼救命。

  男人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是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估计吓尿了,这架势一般人哪里见过。

  这时花医生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与其说按着那个女人不如说已经抱住她了,鬼脸距离我不到十厘米,我已经清楚地看到这张脸上恶毒的表情。只见花医生伸手一拉,我和那女人双**出床单,花医生以迅捷的速度刷刷抽出刚才扎进去的银针。

  这时从深浅不一的针眼里不断有深红色液体渗出,不一会儿那女人嚎累了,一下瘫软在床上。

  花医生走上前去,伸手按在她天灵盖的位置上,我看到花医生的手势很奇怪,有些像观音的手,这时她嘴里又开始念叨那些我无法听清的东西,半晌后,花医生伸了一只手过来:“刀!”

  我往药箱里一摸,居然还真有一把刀。

  花医生接过刀,二话不说咔嚓一声就切了下去,女人发出一阵无法形容的呼喊,听得我浑身肉紧,这一刀直接把那个鬼面疽切了下来,刀口下喷出一股腥臭的黑色液体,似乎还在扭动着,花医生目不侧视,直到那些液体流完才回过身来,这时我看到她的双眼已经恢复正常。

  鬼面疽离了脸之后似乎就焉了,跟一截枯树枝差不多,但依旧臭气熏天。花医生接过我手里的药箱,从里面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陶碗来,手里刀尖一挑把鬼面疽挑了进去,一把火烧了。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腐肉和下水道混杂的气味,我忍无可忍冲到厕所去吐了一通。等我吐完回到房间,花医生已经在给那个女人包扎了,见过我回来了便招呼我去帮忙,我急忙接过混着草药的纱布,发现那个女人脸上除了留下一道刀印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

  “花医生,这是为什么…;…;”男人走上前来,欲言又止。

  花医生恢复了正常,有些疲惫地说:“这鬼面疽是怨气所化,我估计你是不是背了什么人命,要不是我出手快,过不了一夜你媳妇就会化作一滩污水了。”

  “人命?天啊!”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小夏…;…;”

  “具体是谁我就不过问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回头去给那个可怜的女人烧点纸钱祭拜吧,免得人死了还不得清净。”花医生一边收拾一边说,“自古情债最难解,死人活人你都得应付着对不对?”

  一夜忙碌后终于搞定。在回程的路上男人在前面开车,肩膀一阵阵抽动,大家都没有说话,花医生上车以后就蜷缩成一团睡觉,好像刚才浪费了很多精力似的。

  只有我惊魂未定,完全不知今晚发生了什么状况。

  临下车时,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花医生,花医生侧目一看,嗯了一声收下了,又交待了几句,那男人便千恩万谢地走了。

  “花医生,刚才…;…;”我趁着男人走了档口,忍不住问。

  “好啦,累死啦,快去睡了,折腾一晚上你不累么?”花医生手一摆把话给我挡了回去,打着哈欠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清早,我只觉得耳朵一阵奇痛,惊得一下醒来,却看到花医生揪着我的耳朵大骂。

  “你这条懒虫,看看这都几点啦?有让老板叫伙计起床的吗,啧啧,你看看这地板,核爆现场啊?”她尖着声音揪着我,挨个在屋里转了一圈,“赶紧给我打扫干净,然后赶紧去准备午饭!”

  我一脸无辜拿着扫帚扫地,接着又拖地,这个花医生看来是有洁癖,刚才地板上只是放了几个杂乱的纸箱就被她称为核爆现场,不知她看到我以前住的狗窝会作何感想。但花医生说话声音很好听,人又长得清秀,如果不是太爱发脾气,其实也算一个不错的姑娘。

  花猫花贝贝得意地对我喵呜了一声,提醒我除了伙计之外还有个身份是铲屎官。

  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有病人来,我一看就是个小感冒,花医生简单号了一下脉之后开了个方子,我照着抓好药,送客,看看时间临近午饭,便想说花医生我们可以吃午饭了,这时看到门外走进两个人。

  这是一对母子,母亲一脸焦虑,儿子是个大头宝宝。其实不是他头大,而是一边腮帮子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肿的跟山一样高,不住地滋气,看来痛得不轻。

  说来奇怪,自从母子俩进来以后,我就感到一阵不适,说不出的一种压抑感迅速占据我的四周。

  “花医生,请救救我的儿子!”孩子的妈一张嘴就是这句话,我已经习惯了,大部分到诊所的病人家属基本都是这个反应。

  他们是外地人,也是托朋友问到花医生的诊所的。我心里不禁一阵犯嘀咕:为什么花医生的病人大多都是别人介绍的,而且她也不是一般的中医那么简单,昨晚那个女人脸上奇怪的鬼面疽,说什么都不像普通病症,倒有点像中邪,我不免对花医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没等我想完,忽然听到一阵狗叫。花贝贝闻声躬起背,发出猫科动物警戒的“嘶嘶”声。

  我一看狗叫的方向,惊呆了,只见那个母亲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按住他不许乱动,儿子肿大的腮帮子一张一合,每次张合之间都从嘴里传出一声狗叫。

  “花医生你看看吧,就是这么个怪病!”孩子的妈泣不成声,“每天到了一个时候就学狗叫,事后问他一点都不知道,你说我们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哟…;…;”

  “哎呀别着急,来小弟弟,让我瞧瞧你的脸,听话啊,姐姐等会给你糖吃。”花医生掏出一根棒棒糖,但忽然瘪瘪嘴,“不对,你这个年纪应该不喜欢这东西啦。”

  “汪----汪----”回复她的是一阵惟妙惟肖的犬吠。

  而这个时候我眼角一跳,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此刻正笼罩在胖儿子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