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之后,紫宸山云海翻腾,花开正艳。
紫宸山九重云天,仿佛传说中的九层仙宫,极为壮丽。
时间还早,天刚蒙蒙亮。
蓦地虚空中出现一团黑雾,像是从远处电射而来,又像是凭空出现。
看时黑雾已经化作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落在绝壁边缘。
绝壁之下便是百丈深谷,若是不小心跌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了。
然而这人的身手却极为了得。
如此迅捷的速度,竟能在双脚刚好踏到悬崖边缘的瞬间,稳稳地收住。
光是这一点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已经缓缓的爬了上来。
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去,这人身材高大且匀称,双手纤细而白皙。
想必是久在夜晚行走,所以身着一身黑衣劲装。
他的面容笼罩在一团黑色的雾气中,即使借着清晨的光线却也看不到他的面容。
他面容上的黑色雾气似无尽深渊,光明刚一落到上面,便瞬间被吞噬了。
这人怀中抱着一个少年。
少年生的剑眉星目,极为英俊。
少年的长发被露水沾湿,面色有些苍白。
看样子约有十五岁左右年纪。
此时正安静的躺在这黑衣人的怀中,不知是晕倒还是睡着了。
这绝壁本来已经极为险要了,寻常人想要攀上来已经是极为不易。
然而这人怀中抱着一个少年,竟然如履平地,其修为当真了得。
此时这山崖上只有黑衣人和怀中的那个少年。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
正在这时,只见黑衣人朝怀中的少年看一眼,蓦地将手按向悬崖前的虚空。
这只白皙的手掌上瞬间涌出一团如墨般的黑气。
如无数细小的触手般蔓延开去,化作无数细小的咒文一闪即没。
受这黑气催动,虚空中起初弥漫着浓厚的白雾,此时如卷轴般朝两边展开。
随着白雾的展开,那虚空竟隐隐露出熹微的青芒。
青芒如水般流转,不多时竟在虚空中引出一个深渊般的漩涡,直如一只深邃的巨眼,不断地明灭闪烁。
而这巨眼的后面通往何处无人知晓。
随着漩涡的出现,黑衣人蓦地朝虚空踏去。
倘若此时有人看到这番景象,定然以为这黑衣人想要跳崖自尽。
然而黑衣人脚步踏出,却稳稳地立在了虚空里。
看时脚下踩着的地方,竟有无数细小的黄芒闪动着。
原来不知何时脚下的虚空竟凝结成了一级级的透明台阶,正好通往虚空中的漩涡。
黑衣人毫不迟疑,飞快地拾级而上。
刚一走到漩涡的边缘,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但愿日后你我还能相见。”黑衣男子喃喃的道。
说时再看一眼怀中的少年,便将这少年放入了那漩涡中。
这漩涡中的吸力极大,少年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其中。
随着少年的消逝,黑衣人重新化作一团黑雾,就如来时一般,电射而去。
漩涡在吞下少年之后,竟也瞬间闭合了,白色的雾气又如卷轴般地收拢。
等到光明铺满大地,连雾气也消散了。
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啊,这么早,真是扰人清梦。”
李乘风不耐烦地翻身从地上坐起,习惯性地朝腰上的葫芦摸去,随即将葫芦怼在口中,狂灌几口。
“啊,好酒……”他满足地叹道。
这时他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朝四周看了看,原来昨晚自己睡在一株桂花树下。
酒醒花前坐,醉酒花下眠倒也有几分雅兴。
紫宸山的铁律,门下弟子一律不得饮酒,违者严惩不贷,然而唯有一人例外,便是他李乘风。
也不知为何掌门真人要特意对他列外。
李乘风从地上翻身起来,还没站稳接着又是几个踉跄,差点重新摔倒。
他穿着一身灰衫,想来这衣衫已是穿了许多年了,而且也已经很久没有浆洗过了。
这衣衫原来的深灰色已经退成了淡灰,再加上这衣衫的主人平日酒饭沾污。
衣衫上早已油光发亮,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
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在头顶胡乱的盘起,被一只青色的玉簪束住。
也许是昨夜醉酒在这桂花树下,因此花白的头发不及收拾,如蒿草一般地顶在头上,也有可能一直都是这样乱蓬蓬的样子。
他的胡须跟他的头发一样花白,还沾染着一撮泥土,他的眼神涣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身材不算高大也不算矮小,约有六旬左右的年级,皱纹如沟壑爬上面庞,一副沧桑之感。
他的眼神中时刻透出我行我素的神情,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虽说他只是紫宸山一个看门人。
但他心性高傲。
他在紫宸山住了几十年,即使面对掌门真人他也是从来没有低头过。
“你们这些混球,肯定又是昨夜偷跑下山,玩到这个时辰倒还知道回来。”
他骂道。
“到头来还得麻烦我小老儿开门,哼,今日若不给我几瓶好酒,你们便自己在山门外呆着,到时让戒律院的师傅来认领你们吧,哼,你们这帮混账东西。”
李乘风颤颤巍巍,口中喋喋不休骂着,一边朝着山门走去。
他看守山门几十年,这个点回来的,不用说必然是紫宸山年轻一辈的弟子,耐不住山上的寂寞,偷偷下山玩耍的,十成十是不会错的
等他打开山门时,却不见紫宸山的弟子。
却见一个陌生少年躺倒在地上,看样子约有十五岁左右年纪,生的剑眉星目,甚是英俊。
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他叫了几声都不应答,似乎是晕过去了。
李乘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伸手朝少年的鼻下探去。
呼吸虽然微弱,但却平稳,他又探了一下这少年的脉搏,
鼻随即中冷哼一声,“天下这么大,死在哪里不好,却非要死到紫宸山来,你也是第一个。”
他随即站起身来,看着少年摇头冷笑道。
“到头来还连累我小老头受累,哼。”
说话时,他已将少年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将腰上的葫芦摸下来。
一边喝酒一边扛着少年,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