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躺平 第十七章 寒冬飞雪,最是难熬
作者:不见午时的小说      更新:2022-10-13

  陈行舟瘫在床上,手里捧着道经聊以自慰。

  长达接近一个小时第锻炼,已经耗光了他的所有体力。

  牢房又暗又窄,相隔七八步便是另一张木板床。此刻满头白发的老人同样瘫在床上。

  从军多年,大小战役无数,生死攸关也体验过。可他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难受。

  若是在军中,如同陈行舟这般,那是要挨鞭子的。

  可现在,面对躺平的陈行舟,他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真要打,他又怕忍不住把对方打死。

  “小子,你是如何养成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怕是路边的乞丐也比你知道上进。”老囚躺在床上抱怨。

  陈行舟翻了个身。

  懒得说话。

  窗口的雪花飘落至侧脸,便抬手拉起下方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暮色渐暗,牢房内除了那扇小窗的白光消失外,感受不到任何变化。

  陈行舟睁开眼,发现小春已经来过。

  门口放着酒菜。

  昏暗的烛光下,陈行舟透过眼睛的缝隙,窥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老囚此刻坐在地下,将笔纸放在木板床上,借着月光奋笔疾书。如今的他,却又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学者。

  时刻停顿,嘴里发出一丝苦笑。时而落笔摇头。

  “小子,过来帮我磨墨。”

  陈行舟怀疑老囚背后张了眼睛。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陈行舟觉得该活动一下,便掀开被子。

  今夜的寒风更盛,地上已经有些湿润,雪片飘进来后又化开。

  陈行舟觉得比白天冷了许多,若是没有刘府送来的被子,只怕这个冬天十分难熬。

  陈行舟走到老囚身旁的时候,木板上已经堆了厚厚地一叠纸张。老囚伸手摸起身侧放着的酒坛,仰头灌下一口。

  微弱都光照下,脸上都刻痕清晰可见,条条分明,勾勒出一张紧绷的脸庞。

  老囚瞥了一眼陈行舟,又重新将酒坛放下。

  陈行舟目光落在纸上。

  老囚的字比他想象中的要秀气,端正得超出陈行舟的意料。

  陈行舟没有打断对方的思路,站在一旁安静磨墨。

  老囚写完骑术的最后一夜,放上纸堆后。

  端起酒坛子开口:“燕云铁骑的训练方法,当年大周皇帝以万金求不得,刘阳侯战死后更是命人掘地三尺。如今,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陈行舟其实不是很想要这东西,现在却是不好开口。

  “小子,我记下但东西,你最好藏严实了。否则只怕要招来横祸。也别想着拿去换钱,官府没你想但那般诚信。”

  老囚提醒了句,便不再多言。

  陈行舟觉得这担子有些重了。

  “老头子,要不然我找人把你弄出去算了,你自己去找个心仪但传人。这东西到了我手里,迟早会失传。”

  老囚手里但笔杆停下。

  抬头看了墙壁一眼,眼皮微垂,眼里似有复杂的情愫。

  “我这条命,早就死在七十八年前的望川了。”

  “况且......”

  老囚瞥向陈行舟,眼里多了几分轻蔑。

  “若是交给其他人,只怕他们未必有你活得久。哪怕你放在甚犄角旮旯里,只要纸还在,我也能安心去见死去的弟兄。”

  陈行舟没有反驳。

  只当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小院子,把它寻个地方放就是了。

  老囚又没有说话。

  显然写书需要专心。

  过了一会,似乎是觉得陈行舟挡住了光。

  老囚摆了摆手,示意陈行舟侧开身。

  “小子,老子瞅你碍眼了,什么时候走?”

  陈行舟想了想。

  又看了看窗外。

  雪花如同银河般倾泄而下,连绵不绝。

  想了想道:“我想,至少过完这个冬天吧。”

  老囚狐疑地看相陈行舟:“你这是打算在这牢里安家了?”

  “若是有人侍候,倒也不错。”

  陈行舟淡然一笑。

  在没有攒够钱买房前,这牢房的确比他的那处破屋舒适。

  至于他能待多久,那就要看刘老爷多有耐心了。

  老囚神色有些复杂:“我真是越老越看不透你这小子了。”

  陈行舟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不同。他见过许多穷凶极恶之辈,也见过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却没有一人如陈行舟这般处世风格。

  这感觉,就像是这锅煮得烂糊的粥里,多了一颗老鼠屎。

  看着碍眼,弃之可惜。

  老囚看了眼窗外,叹道:“这风雪,只怕要有人难熬了......”

  刘府的院子已经被雪堆得走不动道。

  大厅内摆着两个暖炉,铁皮烧得滚烫发红。

  刘老爷觉得十分难熬。

  他发现,他似乎有些拿捏不准陈行舟了。

  刘老爷拄着拐杖在厅内来回踱步。

  “两日过去,外面这般寒冷,我府内摆着十数暖炉,尚且有人来诉苦难熬。那牢里如此艰苦,那陈行舟为何还不服软?”

  刘老爷觉得自己小看陈行舟了。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有风骨。

  良久,借着烛光,老地主森然一笑:“越是有风骨,就说明这陈行舟越是不凡。我老头子算是看走眼了,先前还以为是一贪图享乐之人,却为料到竟如此硬气。”

  “我早该知道,怀安从不会看错人。”

  老地主的眼睛眯起,里面透着贪婪。

  他倒要看看,陈行舟还能撑多久!

  大堂内的老地主负手而立,目光远眺屋外的风雪,不知想到了多远。

  而一墙之隔的后院内。

  刘艳兰听着穆晴雪的描述,却是感到意外。

  “没想到这陈行舟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硬气。”

  屋内火炉烧得旺盛,穆晴雪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外衣,露出里面饱满的风景。

  杏眼一挑,声音柔顺平和道:“那陈行舟不过是嫌夫人给的少罢了,读书人能有多少风骨?那牢里苦寒,陈行舟身子弱不禁风,又能熬得了多久?”

  刘艳兰想来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再多给些银两吧。不过要让他答应离开宁河镇。”

  对于如今的刘家来说,钱从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艳兰想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身旁没有奸诈之徒。

  为此,多花上几百两而已。

  刘府牙缝里抠出来都,都不止这些银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