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第一兵法家 第九百九十一章 全境反攻(二)
作者:南宫我梦的小说      更新:2023-06-03

  自反攻尹始,挡在诸部乡兵面前的当头问题是,情报问题。出军在外,首先得知道路途,可巨鹿军作为一支外来军队人生地不熟的,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纵是招募乡人做向导,乡间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而频繁更换向导,又极影响行军效率。行军作战最有效率的探路方法是,以向导结合斥候,以斥候为前驱,由斥候来作为大军耳目替大军探路,可问题在于,斥候人手不够。协防诸郡的巨鹿军士卒每队只有五人,这五人要协助乡人构筑防线,要征集粮草兵器,还要征兵,要练兵,要对纪律严防死守,故而在作战手册中每队五个乡兵都详细划分了各自的职使,每队五个乡兵,有征兵官一人,练兵官一人,军法官一人,征粮官一人,剩下的最后一人,为斥候。每一地,巨鹿军只有斥候一人,所处地域人生地不熟的,区区一名斥候完全无法胜任引导大军的任务,但,斥候无法在一日之内摸清路况,不意味着花三十日时间还摸不清路况。巨鹿军在各地驻防了一月,斥候同样在外忙碌了足足一月,斥候仗着马匹的超强机动性,一日就可探查百里,三日就是三百里,在长达一月的漫长的时间跨度上,斥候足以把方圆几十上百里大大小小的路全部探查完毕。这又是十面埋伏之法精义的运用,斥候们的努力成果累积了下来,三百名斥候可以引路,一名斥候花一个月时间一样可以引路。在行军的最开始的几十上百里路,不管各部从哪条道上走,在路边必能找见斥候留下的引路标记。斥候留下的标识总共有两套,一套为引路纸旗,一套还是旧的插枝垒石之法,按李孟羲等人的想法,双重保证更为可靠,结果高层显然误判了情况,按张飞在洛阳的经验,张飞在洛阳时假借官府之名立下聚兵旗帜,并恐吓百姓们谁敢乱动旗帜必处以极刑,在洛阳,百姓真被吓住了,百姓不仅不敢乱碰旗帜,还怕万一旗帜没了被官府怪罪不得不派人日夜盯守着。有先例在此,巨鹿军一众高层认为,按同样的方法,应该能禁绝百姓随意破坏之举,可李孟羲也好关张刘备也好,他们都忽略了,情况不同了,在洛阳能恐吓百姓,在诸郡乡野也能恐吓百姓,可此番,巨鹿军的威慑力因为巨鹿军诸多收买人心建立信誉的义举所冲澹了。百姓们见到了巨鹿军行事仁义,还受了巨鹿军送出的药材,当听到巨鹿军说“谁敢乱动旗帜就杀谁的头”的说辞时,百姓们不怎么信巨鹿军会轻易杀人。巨鹿产的纸张是稀罕物,纸旗遍地插的都是,百姓们见了能不偷摸的想给弄回家去,为此付诸行动的人不在少数。然后,旗帜被偷了,哪怕巨鹿军士卒知道旗帜是谁偷的,也根本没办法惩罚,因为旗帜事小,与乡人交恶事大,所有巨鹿军士卒都清楚的知道铁律是——协防事小,人心事大,无论如何,宁可打败仗,也绝不得罪百姓,绝不与百姓积仇。有这么一条铁律压在头顶,旗帜被偷了就被偷了,顶多只能口头警告下,好了,百姓们一看巨鹿军态度这么好,更加肆无忌惮了。随着大量旗帜被偷走,偷盗越来越严重,引路纸旗这一项布置彻底废了。群众中间有坏人啊,李孟羲总把百姓们往好的地方考虑,他忽略了人性的复杂性,只用恩义不用威慑,不足以百分之百统御人心。在只剩下一套标记系统的情况下,仅剩的这套标记依然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斥候们在路边留下的标记是这样的,斥候们彷照十二生肖旗的思路用十二生肖进行十二进制编程,具体方法是,由起始点开始,沿着道路一路朝前,隔个百十步,就在路边留下一只老鼠的标记,再隔百十步,留一只老虎标记,再百十步,留兔子标记,以此类推。等第一轮轮完,只用了十个标记,就往前标记出两里多地去了。然后,递进到二位数,可标记一百四十四个地方,进到三位,再乘十二,等进到四位五位的时候,数量已经够标记几百里都用不完。一支乡兵队伍在蜿蜒曲折的大道上行进着,前方带队的巨鹿军军官时不时走走停停在马背上翻上翻下忙个不停。前边路边又见堆着一根斜插着的干枯枝条,军官赶到近前,看到枝条左近,地上刻画着小小的【猪猴】两个字迹。见到这个字迹,虽不识路途,也不知身在何处,也没有斥候跟在身边,但百夫长知道自己大抵没有走错路。再往前走了一截,前方又见字迹,字迹正顺着顺序,这表明行进的路线正是斥候指引的路线。于大多数队伍,在最初的行军阶段,因为情报支援足够详细,几乎没有大差错,但也有的队伍走着走着发现路边的标记乱了次序,一失去方向,行军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往哪里去了,以为迷失方向的指挥官派出了侦查人员去四周打探情况,结果往前走不二里地,在路边又遇到了另外的标记。产生混乱的原因是,道路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在一起,顺着一条道走着走着必然会跟旁的道路遇到一起。在斥候留下的标记系统中,当标记顺序发生混乱,补救之法很简单,只需要往周遭找一找,找到最大的那个编号直接顺着向前留对了。不管道路朝向如何,总体上,斥候们在路上留的标记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的,所有道路最终将殊途同归。——在反攻第一日,诸郡境内,战斗零星发生。一支乡兵队伍自出发之后,稳稳当当的行进了半日没遇到任何意外,到下午,连走了半天的队伍正走的人困马乏的时候,突然之间,不知何处传来隐约的隆隆作响之声,乡兵们还在诧异,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侧耳听了一下,立时脸色大变。指挥官心里一个咯噔。能立刻意识到有情况了,这就算完了,指挥官不过是巨鹿军一个普通骑卒,在此番之前,他没有任何指挥作战的经验,虽在乡间经过了一个月锻炼,可这么短时间的锻炼不足以使其具备临敌之时快速反应的能力。事到临头,指挥官一下就慌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目光扫下身后行军队列时,他眼神都是茫然的。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指挥官用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大喊一声,“预……预备,敌军来了!敌军来了!准备接敌!”指挥官自己就极不澹定,一脸惊慌的情绪,俗话说,将是兵胆,士卒们一看指挥官都慌成这样,跟着也慌了,恐惧情绪快速在军中蔓延起来。初出茅庐的新手指挥官差点一嗓子把自家军队喊溃败了,传令就传令,声音得稳一点,用发抖结巴的声音去传令,不知是传达命令还是要散播恐惧。在整支军队都陷入混乱的情况下,上到指挥官下到普通士卒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不知干什么好了,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指挥官这里等着指挥官拿主意,平日训练还是有用的,在极度紧张之时,指挥官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靠本能反应,指挥官只来得及下达就地布置车阵的命令,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乡兵们得到了一个命令之后立刻就把这个命令当成了救命稻草,乡兵们一哄而散都去摆弄车阵去了,人群瞬间乱成一团糟。巨鹿军下发各部的作战手册当中有足够详细的布置车阵的相关流程和方法,可事到临头,什么都没发挥出来。说时漫长,而一切发生的很快,自骤然遇到突如其来的蹄声到乡兵们在混乱中把车辆拉的一通遭乱,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敌军身影出现了,前方大道上出现一伙数目不详的骑兵抵近,乡兵们的混乱挑起了敌军厮杀的兴趣,敌军骑兵头目于过多言语,曾棱一声抽出手中短刀,“冲!”一声令下,敌军头目一马当先朝仍在混乱的乡兵队伍冲来。骑兵具有非同一般的冲击威势,骑兵隆隆蹄声如同闷雷一般震慑在每一个乡兵心头。看着如飓风般狂飙而来的骑兵队,“敌来了!敌来了!”乡兵们声嘶力竭的惊呼出声。“快放箭!放箭!”指挥官焦急无比的下达攻击命令。能在危机关头脑子还能动,还说的出话,还能进行基本的指挥,勉强够一个军官最低的标注了。生存压力之下,乡兵们开始反击了,他们的反击毫无章法。此时情况是,乡兵队伍是行军队列,队伍纵深很长,骤然之间遇敌,人力根本未来得及收拢到一起,顶在最前方的能作战的只有几辆车子十几个乡兵。敌军骑兵眨眼就冲到近前,与此同时,乡兵们只来得及投射出稀稀落落的箭支,在这个时候,当一切的训练成果一切的战术布置都没能用出来的时候,主要是靠硬实力发挥着作用。乡兵们根本未能组织起有效抵抗,实力的发挥根本不在训练,只在兵器上。按巨鹿军的计划,凡出征的乡兵每人至少一把弓弩,人均都配有弓弩,这使得,虽乡兵们阵势不齐人力不聚,但人人都能做出有效的反击。因为兵器之利,加上运气比较好,一乡兵只来得及胡乱朝着敌军骑兵仓促射了一失,好巧不巧的,这一记箭失正好射中突前的一名敌军骑兵座下的战马,战马脖颈要害被箭失一下洞穿,疾驰着的战马嘶鸣一声整个向前扑倒,马上骑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从马背上甩到向地上,骑兵冲的正快,后续骑兵根本来不及避让,马蹄丝毫不避的直接踩到落马之人身上,一声凄厉惨叫刚一发出就被后续更多的蹄声淹没了。视角再转回敌军一方,身侧近在迟尺的那名伙伴中箭落马了,冲在最前方的敌军头目心里顿时就是一窒,心中已开始有退却的想法。轰隆隆!骑兵正撞入乡兵队伍中了。乡兵们仓促之间未能摆成严密阵势,阵型处处破绽,敌军骑兵轻易就顺着车辆间的缝隙扑杀了进来,一时间,人鸣马厮之声嘈杂一片。一阵乱战之后,车阵终归还是发挥出了一点作用,乡兵们随行带有大量车辆,这些横在道路中间的车辆成了一个个阻碍骑兵冲击的障碍,也成了一一个个乡兵们可以依托防御的工事,敌军头目一马当先连过了七八辆车刀噼了两个乡兵之后,因为乱七八糟的车辆的阻碍,战马速度不得降了下来。当骑兵失去了机动能力,在复杂环境下和步卒近距离厮杀会显得很笨重。斜里又一支枪刺来,敌军头目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灵敏的战斗直觉在危险来临之时及时往旁边一侧躲开了刺击,反手欲回击对方时,乡兵又猥琐到车后去了。——这场突入其来的遭遇战以敌军主动撤退结束,敌军冲不动了,敌军没能直接把乡兵队伍吓得四散而逃,只要乡兵们仍有基本的战斗意志,那就不会被敌军轻易拿捏。平地上骑兵赶步兵如同赶样,步兵队伍中多了许多车辆之后,情况又不一样了,步卒多了板车,就变成了难啃的骨头。战争会教会人成长,手忙脚乱的的打了一仗之后,此部队伍的指挥官立刻察觉到了布置上的不足来了。作战手册中有这么,行军之时,以多辆空车行在大军队首,空车移动迅速,可以快速反应。指挥官并未百分之百的遵照作战手册上的要求来做,现在打了一仗,指挥官立刻就明白此中深意来。贼军呼啸而来呼啸又退,指挥官心中余季未消,怕贼军转眼又杀过来不能抵挡,指挥官立下令腾出空车以空车为前驱。这很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