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空荡冷清的广场如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位身穿蓝色道袍，仪静体闲的女子，双眸轻阖盘腿禅坐于广场平台之上。身旁的青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右手食指保持固定的频率不断敲打着手臂，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内心的烦躁与不悦。
随着时间的流逝，台下嘈杂的人群逐渐安定，竟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寂，气氛非常诡异。
此时台上的青年仰头望了望朝阳，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杨师侄，上次试武会李师侄不是很积极吗？这次怎么还没到场。”
“晚辈刚去过李师侄的居室，并没有看见其人影。李师侄好像一直都是日始起身，也许正在某处调整状态。”
对于杨海福的回答，言海森只是‘嗯’了一声，随后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此时周围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再次开始议论纷纷，一道道饱含讥讽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异常尖锐刺耳。
“海福兄，李师弟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我看八成也是，海福兄也没必要为李师弟说话，他只是个靠柳师祖撑腰的废物而已，难道说海福兄真收了什么好处？”
“话不能这么说，李师弟毕竟是由海福兄指导，对其多加照顾是理所应当。只是.....”
“闭嘴。”
言海森一声喝止，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台下再一次回归平静。
见众人不再吱声，言海森以平稳且颇具威严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管李师侄为人如何，如今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明竹峰的一员，少在背后嚼人舌头，明竹峰的弟子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良风气了。”
面对正言厉色的质问，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众人只能面面相觑，全员噤声不语。
“杨师侄，时间差不多了，去找......。”
言海森话说一半突然噤声，只见远处一个人影匆忙的往广场赶来，到达广场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穿梭于人群间隙之间，很快就到达平台面前，以开朗且些微急促的声音，向言海森和杨海福作揖说道。
“言师叔，杨师兄，晚辈来晚了，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李师侄言重了，时间刚刚好，来，请上台吧。”
“啊！？晚辈第一个上场吗？”
刚到广场就被言海森热情邀请上台，李依山为之一愣不自觉地反问道。
见此情形，杨师兄赶忙上前提出质疑。
“言师叔，按照以往的传统，新弟子强制参加试武会不都是最后一个上场吗？”
“杨师侄要清楚，以往新弟子最后上场的传统，是为了让其先观摩并了解试武会的规则。李师弟刚入门就有幸见识了试武会，如今让其第一个上场并无不妥。”
“趁现在许师妹还没有打上头。”
言海森保持耐心，对提出的疑问做出详细的解释，最后一句话却嘴唇翕动，向杨海福传音告知，让李依山疑惑的来回望着两人。
听闻言海森的传音说明，杨海福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李依山确认道。
“言师叔所言极是，李师弟，你怎么看？”
“晚辈没有问题，现在状态很好。”
看到李依山大大咧咧的样子，杨海福一脸忧愁轻声说道。
“李师弟，千万别逞强，言师叔很好说话的。还有，明知今天有试武会，怎么还跑去山林修炼，还差点迟到。”
“谢谢杨师兄担心，晚辈真的没问题。差点迟到是因为山上修炼时出了点小意外，不足挂齿。”
见其低声回复的轻松表情，确实不像逞强的样子，杨海福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着李依山往台上走去。
“李师弟，境界怎么只有炼气期七层？记得半个月前就已经是炼气期六层了才对。”
“许师叔，晚辈不才，请赐教。”
李依山向不知何时起身的许玉嫣作揖问候，对其提问只是谦逊回应，不打算做更多的解释。
察觉到李依山无意多言的态度，许玉嫣轻叹一口气，眼眸中略带冷酷说了声‘请’，便摆好架势准备开始。
望着眼前摆好架势的许玉嫣，李依山呆站在平台上，手臂微微颤抖，心脏如激荡的洪水般鼓动。
由于李依山的左手正握着弓箭，手臂颤抖的动作在弓箭的加持下尤为明显，台下的众人一眼就发现端倪，瞬间清楚明了李依山此时的状态。
见其长时间毫无动作，台下开始有人阴阳怪气的为李依山声援起来。
“李师弟别怕，许师叔很温柔的，更何况你还有柳师祖撑腰。”
“刚刚不是临时抱佛脚去了吗？拿着你的弓直接射过去也许就赢了。”
“李师弟赶紧上啊，相信自己，别浪费时间。”
“..........”
“喂，这小子没问题吧？不是给了你们一堆报废符纸练习实战吗？”
“这我哪知道，孙师兄别急，李师弟还没进入状态，再等等。”
此时的杨师兄比台上的李依山还紧张，毕竟作为李依山的训练对象，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李依山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在状态。
“跟杨师兄训练完全不会紧张，怎么一上台手抖的都快拿不住弓箭了，是因为这一次台下有一堆人在观战吗？”
李依山此时思绪混杂，对于台下的喧闹充耳不闻。过于紧张的内心影响了状态，不断尝试深呼吸进行调整后，紧张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李依山不禁开始思考起对策，缓缓闭上双眼。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与父亲狩猎巨熊时的场景。
“怕吗？”
“嗯。”
望着中了陷阱无法动弹，依旧狂暴的让人难以接近的巨熊，年仅十二岁的李依山，以略微颤抖的细语回答到。
“害怕很正常，人类很脆弱，就算日复一日强身健体，与这等凶兽赤身肉搏终归难逃一死。”
“所以要学会使用并活用工具，不断吸收各种技术与知识，比如你身上背着的弓箭和父亲教你的狩猎技巧。”
说着就架起弓箭搭好箭矢，随着父亲绷紧弓弦的右手松开，粗壮的箭矢瞬间没入巨熊的胸腔位置。
只见巨熊气息尚存，李依山的父亲再一次搭箭射出，不断重复直至确认巨熊死亡，随后慎重的向李依山说道。
“记住，狩猎猛兽绝对不能有丝毫仁慈，一定要像这样确保对方死亡才能停手接近，绝对不能给对方丝毫反击的机会，毕竟猛兽的随意一击足以让人类致命。”
“记住了。”
“还有，对生命一定要保持尊重、敬畏的心态，捕获猎物时尽可能用一击让其解脱，不要抱有任何折磨、虐杀的想法。时刻牢记一件事，我们是人，不是牲畜，不以玩弄生命为乐，哪怕我们是猎户。”
“嗯。”
“好孩子，接下来把父亲教的口诀背一遍。”
“寻其踪，追其迹，嗅其味，听其声，顾其神。”
嘴里碎念着父亲教的口诀，李依山缓缓睁开双眼，回想起以往的天伦之乐，内心不禁回味。
“说起来，那头熊被父亲下了太多自制麻药，给村子里的人分食后，导致次日村里人整天全身乏力，还以为得了瘟疫呢。”
想起父亲以前的糗事，嘴角不经意扬起一抹微笑。再想起那天夜晚的诡异光粒和村子的异状，神情瞬间冷淡下来，眼眸也染上一丝怒火。
此时的李依山不再有先前的拘谨与慌张，其体内灵气趋于平稳不再躁动，气息内敛。双腿一前一后，膝盖微微弯曲，弓箭向内斜置于前腿上方，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的许玉嫣。
在台下望着李依山突如其来的转变，杨海福兴奋的露出一丝微笑，浑身颤栗的低声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