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笙歪了歪脑袋，看着施无双。

　　“我最近可能有别的工作要做，没办法一直盯着你了。”

　　“为什么要盯着我。”韩笙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突然有些紧张，“我很奇怪吗？”

　　“……不是那个‘盯着’的意思，就是没办法继续教你了。”

　　“哦。”

　　出乎施无双的意料，韩笙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波动，她依旧那么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姑娘是真的对绘画感兴趣，施无双甚至都要以为她来家里只是为了蹭吃蹭喝——虽然确实也蹭了不少。

　　“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想法。”韩笙凑近了些。

　　施无双抽了抽鼻子，感受着鼻腔里若隐若现的薰衣草香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她第一次发觉原来韩笙的皮肤离近了看，光滑得像是打磨后的大理石，白得发亮。

　　“嗯？”韩笙又走近一步，几乎要碰到施无双的鼻尖。

　　“啊……就是，我想让你接一份工作。”

　　“工作。”韩笙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你的画我之前上传到网上，就是‘玄月’那个账号，现在也有了不少关注。今天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想邀请你为他创作一幅商单。”

　　“上单，我知道。”韩笙举手，“我会玩锐雯。”

　　“不是那个上单，是有人想请你为他画画。”施无双指了指自己房间的画板，“他会给你提要求，你按照他的想法来创作。”

　　“我为什么要按他的想法来创作。”

　　“因为他会付你钱。”

　　“哦！”韩笙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就像你一样吗？”

　　“差不多。不过具体的价钱和创作内容还需要跟对方协商。”施无双看到韩笙越凑越近，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我觉得你现在其实可以尝试自己去理解并创作，这对你画面的表达也有好处。当然每天我都会抽空帮你看一下，普通的商单应该也不会太复杂。”

　　施无双并不担心韩笙会完不成商稿，这个姑娘的作画速度和精度简直堪比机器，只要自己提点一下，普通的作品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你要不要试试自己跟他沟通。”施无双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听一听他的想法。”

　　“怎么沟通？”

　　“用……”施无双这才想起了，韩笙没有电子设备，路半夏家里唯一一台电脑肯定也不能随时给她用。

　　于是施无双让韩笙在客厅稍等，自己回到卧室，找到自己用了两年光荣退役的X为，交到了韩笙手中。

　　“这个手机，你先用着吧。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这个东西路半夏也有一个。”韩笙接过施无双递来的手机，好奇地敲了敲屏幕，接着如梦初醒似的跟施无双微微欠身，“谢谢你，施无双。”

　　“没关系。这张手机里还没有卡，我下午帮你办一张。”施无双背着手，满意地点点头，“你的身份证在身边吗？”

　　“身份证，那是什么？”韩笙歪了歪脑袋。

　　施无双眼角抽了抽，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面前的姑娘是从过去穿越过来的，明明各种意义上都强的像个怪物，可整个人却仿佛和社会脱节了一样。

　　可一想到韩笙“凄惨”的身世，施无双也不好意思再多过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没关系，用我的再办一张吧。来，我先教你怎么用这个软件。”

　　-------------------------------------

　　“他会回我，他不会回我，他会回我……”

　　路半夏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小腿上的腿毛，直到左腿已经被全部数完，这才像个活尸似的仰脸盯着天花板。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可玄月没有任何要回复的意思。考虑到这个人的更新也极不规律，路半夏合理地怀疑他很少登录这个账号。

　　因为这个缘故，他的头脑风暴也被迫中止了。

　　就在路半夏忍不住要打电话给沙柳的时候，一直没动静的某站app，忽然弹出了消息。

　　“什么样的画。”

　　路半夏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鲤鱼打挺差点踹翻手办柜。

　　他深呼吸，稳住情绪，这才在屏幕上打下回复：“一个短篇小说的插画，一共两张，要上色。”

　　“好啊。”

　　出乎路半夏的意料，对方几乎是秒回。

　　只是这个口癖，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请问两幅插画的价格大概是多少呢？”

　　Novelist对个人寻找插画师有部分报销，对Shawn这种级别的大手子来说不够看，可对一个刚出道不到一个月的新人画师，也许还有些吸引力。

　　“你觉得多少合适？”

　　路半夏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反问了一句。

　　这就是当甲方的感觉吗？

　　路半夏尝试性地报出了Novelist给出的报销数：“700一幅，两幅1400。”

　　“好啊。好啊。”

　　玄月又是秒回，而且回复了两个“好啊”，路半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手滑了。

　　但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这件事就有谱。

　　“交稿时间还有一周，我争取今天晚上给你大纲和人设，你参照着这个画可以吗？”路半夏不知道画插画的规矩，只能摸石头过河。

　　“好啊。”

　　……

　　路半夏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打字：“需要付定金吗？”

　　“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懂，所以想问一下。”

　　“可是我没钱。”

　　“……是我给你付定金。”

　　“哦，那不用。”

　　“五天后交稿可以吗？”

　　“好啊。”

　　“说好了？”

　　“说好了。”

　　路半夏看着对方的头像状态变为了“下线”，关上app，表情一言难尽。

　　是不是搞艺术的人，说话都这个味儿？

　　不过既然插画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路半夏没有时间再供他继续挥霍。简单给沙柳汇报了之后，他开始重新埋头于自己的构思。

　　沙柳指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短篇的前期不能有太过冗长的铺垫，用他的话说，从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要把读者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在你的故事里，比如“今天是他停止吃人的第二天”或者“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将在三分钟后吃掉自己的口红”。

　　节奏要快，故事要紧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扣题。

　　货币，货币，货币……

　　路半夏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如同虔诚的佛教徒背诵着金刚经。

　　忽然一道灵光从他的脑中闪过。

　　对啊。

　　自己和柳竹雨虽然都是京贸大学的学生，但路半夏身边显然有个人更加精通“货币”的事。

　　怎么能把这茬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