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街道乱七八糟,无数简陋的酒肆、**、**混杂在其中,唯一与别地不同的是每家店面上都挂着一面旗子,有红有蓝,有龙有兽。
这里照理说该是极其的热闹。但偏偏整条街空空荡荡,鲜有行人。有也是一些背着锄头,朴朴素素的农民。姑娘倚在楼上嗑瓜子,酒娘没精打采地扶炉灶,小厮们干脆搬了条凳子在太阳底下睡大觉。
傅香衾的神色有些不好,低垂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这更加重了叶白的担忧。她俩走过街道,仿佛两只影子根本没人在意。
傅香衾有些幽怨地抬起头,说:“大白,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叶白心说这一路上你把车当飞机开,我忙着写遗嘱哪有空想别的事情。他挠挠头,问:“衾儿,你来**领干什么”
傅香衾说:“我回来见我爹娘。”
这回轮到叶白幽怨了。前方有丈母娘这种高等掠食动物,你怎么着也得在旅游手册里提一下吧。我这没房没车没工作的冒然进你家,不是羊入虎口吗
叶白站在路中间,神情恍惚。
傅香衾其实也是刚意识到这点。两人结伴而行如果只是萍水相逢见见家人也没什么,可是两人衾儿来大白去的关系一遇上见家长立刻多了几分尴尬。实际上,傅香衾所说的爹娘只是两尊牌位,可即便如此,傅香衾还是意识到了不妥。
她与叶白不同,她心里的别扭源于女性的矜持。毕竟叶白到目前为止从未有过什么表示,主动把他领回家中见过考妣,自己未免显得太...轻浮了吧。话说这么纯洁的想法还真是罕见呢。
傅香衾有些尴尬,而叶白很恐慌。
两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有些傻眼却忘了正身处于马路中央。
愣没多久,一匹枣红大马从镇中飞速往外赶。沉寂甚至说凝固的**领中,一道火红的身影狂奔而过。
叶白反应过来的时候,狰狞的马脸已在十米之内。骑士身体埋得很低,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一鞭又一鞭猛抽马屁股。
几乎没有进过思考和操作,斩夜从鞘中飞出落在手掌里。叶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轻轻一扫,十分力气大概只用了半分。隐隐见到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马的胸线划过,下一刻,马分成了两半。骑士骑着马的上半身在空中飞翔,而枣红马的下半身栽倒在地上。
骑士咕噜噜滚了三圈,脸刚好砸在叶白的脚前。
傅香衾捂住了眼睛,叶白不可思议地瞪着手中的斩夜:“这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邪门”
那个骑士明显是个练家子摔得狼狈却没什么大碍,他把脸埋在土里痛哭流涕。
叶白蹲下身体安慰道:“喂,你不要紧吧,就算真要紧我也不会赔钱的,是****,对**领却是常态。
大汉帝国的皇帝必定姓赵,将军丞相由几大氏族轮流坐庄,这是千百年来不曾改变过的情形。就算草原王庭一度灭掉皇权,赵氏最后总能夺回金陵城再次君临天下。不知道是氏族的盘根错节不能撼动,还是汉人本身就有种惰性认为自己信了一千年的东西就该接着信下去。
但**领完全不同。
沦落此处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这类人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在自己的脑袋上拉屎拉尿最后还敢要求擦屁股的服务。
对这些亡命徒而言,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是尊严,最便宜的是命。而且他们统统都丢掉了自己的姓氏孑然一生去面对世界,似乎都更愿意孤独。这种孤独的野性让**领充满了竞争力和不确定性,几年里死个一两轮很正常。
叶白其实问过傅香衾:为什么没有来个把大修行者把这里统一了呢
傅香衾说:“怎么可能,大修行者犯了事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马照跑舞照跳继续逍遥快活没人能管,另一种就是被更大的修行者摁倒扑街,怎么都不会来**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万一真来了也是悄悄的。”
叶白心说道理的确不错,但有种直觉告诉他这种闹市之中必定藏着高人,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
擂台上的比武打了一个多时辰,选手上上下下换了十几拨最后只剩下两个势力最大的团体,一曰左盟,二曰武士;两团都是**领新近数个团体中最炙手可热的,这届领主应该逃不出这两团的掌控。
叶白最初的惊诧慢慢地平息下来,总觉得这些好勇斗狠的年轻人打得起劲却总少几分举重若轻的大家风范,一心期盼着观众里能跳出一位白胡子长袍老人什么的。可惜等了一阵,却始终没等到这种戏剧性的转折。
在两人专心致志盯着擂台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叶白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