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剑落不思归 第二十二章 启程西北
作者:牛油果牛油果的小说      更新:2023-02-05

  薛佑离几人与于廷益确认了西北敌人之中藏有地仙之后,第一时间是打算立刻离开崇京,把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告知薛武。

  他们若是不顾中洲铁律,全力施展遁术。以薛佑离使用不思归御剑,召陵容化龙腾空而行的话最久两日半就能到达江漓,进入天师府。

  届时自有三阀地仙前往西北助阵,后续就轮不到他们操心了。

  然而即将启程的几人却被一个料想不到的人拦下了。

  于廷益突然以修士违规进京的罪名拿住了宋清子三人,并以治罪三人为要挟要薛佑离去见女帝凉氏。

  原来女帝一直借助着那几块白梨木牌在监听几人的动向。

  现在几人再次来到美轮美奂的梨宫之中,坐到那张几个时辰前他们才离开的桌子上。

  于廷益和宋清子,召陵容几人带走了出现后就一直哭哭啼啼,嚎叫着什么“我的剑。。”之类话语的宋孝平,除开在一边傻流口水的刘贺,薛佑离再次与女帝独处。

  他那个敷衍耍赖的计谋,不到半日居然就自己被破掉了,薛佑离心中暗叹。

  “你们大可以指责我,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去让你们江漓城报信。”女帝浅笑到“毕竟他们三人坏了规矩,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这位召姑娘接下来赶去江漓的途中,还要坏规矩。寡人算是凡尘中人无权过问修士事务,可是你也知道,于廷益老先生最重规矩二字。。。”

  “狗屁规矩,你是怕我一旦将情况上报家父,三阀地仙前往黄金城,你就彻底地失去了插手西北局势的机会。”薛佑离直截了当的揭露了女帝的心思,但是他和女帝都知道,把话说开了也不会有用。

  女帝面上的笑容更甚一分,甚至带上了几分有恃无恐。“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如此大事,于廷益老前辈怎么还会由着你胡闹。”薛佑离悻悻然,事关地仙强敌,甚至是背后的蛮神长生天——这个名字在中洲,等同与天灾与劫难,哪怕对于修士来说也是如此。

  石灰翁于廷益,不应当如此糊涂。

  “老先生可怜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是老先生心善,就不劳烦小上仙心烦了。”凉氏那张淡雅清丽的面庞之中忽然闪过一丝英气,甩出了下面的话。

  “如果我说,我有一种办法,即可以让你向天师府通报情报,又可以不破坏规矩呢?”

  薛佑离感觉无论这个办法如何荒唐,都可能是自己的唯一选择,再叹一口气后默默然开口:“陛下但说无妨。”

  “你们在座可有足足五人,择一人前往江漓报信,择一人带着我的梨木令立刻去往西北救援。。”

  “救援?大姐。”薛佑离气极反笑,甚至用上了大姐这种大不敬的称呼,但是女帝也不在意。“那边很快就变成地仙们的战场了,我们几个加起来还打不过一个真人修士的,救援?陛下只是需要一个在西北的眼线罢了。”薛佑离看了一眼凉氏背后的呆呆傻傻在咀嚼着什么的刘贺,突然心生疑惑,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陛下,恕我直言,在下以为陛下心中之事不过有二。”

  “哦,这么说你还颇为了解寡人?说来听听。”凉氏掩面一笑,亭子内顿生一股清爽暖意。

  “一为大离苍生福祉,我入京都所见所闻都可以证明,陛下可谓是一等一的明君。”

  “呵呵。。。君王本分罢了,再说了,我可不能留给我的儿一个破破烂烂,民众们都愁眉苦脸的大离国土。”

  “其二,则是太子刘贺。在下年岁虽小,也能感受到陛下对于太子之慈爱有如洛水,陛下为母之心实为天地可鉴。”薛佑离面色如常,甚至带上了一丝刚强。

  “想不来上仙还挺会这一套的。。。等那一天你也为人父母,便都懂得。。。”女帝言及此处,突然想到面前这个少年一直在寻找抛弃自己的母亲,从未放弃。她看着薛佑离面上有些做作的坚强,突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女帝再度开口:“你如此谬赞,寡人可不敢当,上仙聪明过人,确实是言及寡人之两处顾虑。可是寡人不明白,这和我们原来的话题有何关联?”

  “为什么?”薛佑离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

  “嗯?”女帝有些错愕,尽管这份惊讶很快又被她藏进了从容的笑容中。

  “将西北危局交给天师府和三阀,由山上人解决山上事,这样不是也能保全大离疆土百姓,保护陛下与太子不受凡尘谢家逆贼威胁吗?为什么陛下还要处心积虑的参与其中呢?甚至、、、殿下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答应殿下的请求,情报传递延误,西北得到地仙驰援将晚,那么蛮神铁骑将要鞭挞山河。陛下既不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薛佑离说完,开始紧盯着凉氏女帝的面容寻找答案,他自从见到女帝之后一直不敢长久直视凉氏的面容,怕这个过于漂亮的女人扰乱自己的判断,当然也怕在一旁的召陵容吃醋掐自己伤口。

  女帝终于被问到了,收齐了所有有恃无恐的笑容,原本掩饰与摄人笑容下的英气和霸气再次显露出来。

  秀美无双,但是又霸道无双。

  “有些事因为寡人而起。。。自然要由寡人亲手结束。”女帝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她再次露出笑容,薛佑离能看出这副笑容不再是为了仪表风度而做出的伪装,而是长久封在心底的话语终于得以倾诉之后的释然。“小上仙还真是个妙人,方才一瞬间寡人还以为看走眼了,是梁辰本人坐在寡人面前,而不是他的徒弟。”

  女帝也抬眸,二人对视一瞬,薛佑离抢先移开了目光。

  “我会去西北的。。。但是为什么是我?”薛佑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和你师傅是什么关系吗?”女帝这一反问确确实实击中了薛佑离,他对剑北城主过往的好奇心再次熊熊燃起。

  “你是通过师傅他老人家知道我的?不对啊,时间对不上啊?”

  “等小上仙从黄金城回来,我就把关于你师傅的事情和你母亲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薛佑离一挑眉,很快眉毛又放了下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活着,什么活着?你要去哪里?”刚踏进门的召陵容听到了薛佑离的问话,声音提高了不少。

  “你要去西北?”随后而至的宋清子先一步想明白了她们离开亭子后发生了什么,随即脱口而出。“不行,太危。。”话还未尽,立马就被召陵容的下一句话打断了:“我也要去,我陪你去。”

  宋清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召陵容,问道“你疯了?”

  薛佑离不知当出何言,他是不愿意召陵容或者是宋清子跟着他去西北涉险的。他只与召陵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薛佑离没办法,只好移开目光。

  宋清子见得此情形,忽然心头一硬,大喊到“那我也去。”薛佑离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目光也同样坚定。

  得了,这下不该去的都得去了,他长叹一口气。

  一旁的女帝倒是咯咯笑个不停,“小上仙倒是好福气。”

  薛佑离感觉到了女帝话语中暧昧不清的东西,无奈道“清子是我妹子,陛下莫要玩笑。”

  女帝仍然是笑而不语,却默默伸出右手,一恰无名指尖,一滴血液随即漂浮而出。

  薛佑离心中暗叹,放弃了半路逃跑的所有计划。他由内府之中调集而来一丝剑元,由内而外划破额头眉心,一丝心血也随即绽开,与女帝漂浮在空中的血液化为一体,缓慢飞舞与空中,如同花般妖冶。

  薛佑离头顶的细小伤口,女帝指尖的切口随即变得更有几分鲜红。

  “血盟已立,大道明鉴。”女帝缓缓说道。

  薛佑离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如有违者,当万刃加身,飞魂散魄。”

  万刃加身,他突然想到,自己每次走火入魔之时可不就是万刃加身吗。薛佑离强行憋住笑出来的冲动。

  “不入天桓地府之轮回。”凉氏不知道薛佑离心中奇形怪状的想法,继续宣誓道。

  薛佑离深吸一口气,完成了最后的誓言“千万年受九幽地气濯身之苦痛。”

  二人面前的血花随即如同烟火一样爆燃起来。

  血誓已立。

  次日晨,帝都西门。

  “这是七枚七贤拔萃丹,应该能快速将你的伤势治好。”于廷益将一个小小的药盒递给薛佑离。“老夫倒是想给你们几张符咒用一用,但是你们几人的符道修为都太过浅薄,甚至是惨不忍睹,驱使不了我所刻印拓写的符箓。这小子倒是勉强能用,可是他修为又低得惨不忍睹。”石灰翁于廷益叹了口气,指了指身边的刘培昌。

  宋,召,薛三人带着白梨木牌前往西北,而阿素则带着宋孝平直接前去江漓城天师府求援。之后阿素便要带着魂魄受损,呆呆傻傻的宋孝平前往北方宋氏剑廷。一是疗伤,二是请求剑仙援助。

  阿素似乎很不情愿。

  变成傻子的宋孝平现在倒是不哭了,只会呆呆的看着阿素的眼睛傻笑,但是耐不住自家小姐宋清子软磨硬泡。最终阿素答应下来,现在她拿着一把剑,高她一头宋孝平则拿着剑的鞘尾,二人站在一起好不变扭。

  而战力最弱的刘培昌,则是跟在于廷益旁边继续接受符法和修炼方面的指点。

  “多谢前辈。”薛佑离宋清子阿素附身作揖,这等疗伤圣药只有出身谢家南楼的地仙才能随手拿出。外界修士若是看到这等神药将要浪费在修为最高不过元婴的几人身上,怕是要急得吐血。

  “何必多言,这些危险本该由我们这种老头子来冒,奈何老头子身上还有这镇守京城的要务。”于廷益叹了一口气,能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一丝歉意。

  不管这位老人为何如此无理的偏袒女帝,想来终究是有他的理由罢。

  带上兜帽遮住白发的召陵容则远远躲开这位她颇为害怕的前辈,于廷益身旁的刘培昌一犹豫,走到她身边,清了清嗓子之后开口道:“召姐姐,一路小。。。”

  话音未落,听得召陵容大喊打断“臭梨子还走不走了?”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胸前光芒一闪,薛佑离把装有丹药的盒子收入胸前挂着的古丽德之瓶中。他随后大步走向召陵容身边,随后向还在和阿素告别的宋清子招手。

  阿素瞪了薛佑离一眼,随后带着宋孝平向城内走去,他们要去帝都南门前往江漓城。

  宋清子则一阵苦笑,随后她也走出帝都西门,与薛召二人一同出发。

  在旁人看来,召陵容浑身笼入黑袍难分男女,薛佑离面上带有骇人伤疤,宋清子却秀美如琪花瑶草。

  好生奇怪的组合,引得进出西门的旅人们纷纷注视。

  梨宫之中,梨花亭内。女帝凉氏和太子刘贺还是如同原本那样坐在亭中。

  空中飞舞飘零的梨花突然聚作一阵花幕,于廷益从中踱步而出。坐在亭子边上,一言不发的品着茶水。

  “先生可有什么想说的。”女帝先开口了。

  于廷益缓缓言道“世上得以轻易斩断剑修与仙剑的手法,不出两家。一家是东祖神洲六大邪宗之一的剑冢,其二则是老头子还是个小小步虚修士时,杀得我中洲人仰马翻的枯剑苏秋。而谢澜升那贼子所使,正是苏家的枯荣剑。苏秋早已溘然长逝千年之久,我听闻数年前他家隐居后裔也为奸人所害,家传剑经遗落。”于廷益顿了一顿“此事背后,怕是有东洲参与。”随即石灰翁又叹了口气:“诶,陛下如此胡来,要是西北当真出了什么岔子,老头子可要成从犯喽。”

  女帝淡然一笑“若是局面当真难以挽回,我自会亲至西北。”

  于廷益面上显出痛苦面容:“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哼!”二人头顶的梨花树中忽然响起一个浑厚男声“你要找死可以,最好别害了我那傻徒儿。”

  女帝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而于廷益则立马起身,对着那株龙羽白梨木躬身作礼。“在下不知城主在此,多有冒犯。”

  “别说了,他已经听不到了。”凉氏看着自己的手心,里面是一枚梨核,刚刚被她亲手捏碎而丧失了所有灵性。

  南千岛洲的某处海域,因为高大男子无奈的看着手上的白梨木牌,这枚神异木牌刚刚被它的主人亲手废掉了,失去了所有的功能,沦为凡物。

  他再也不能借此令牌联系大离帝都中央的那个女人了。

  “我这妹子啊。。。”男人叹了口气,木牌脱手,沉入水中。

  他居然是站在海面上的。

  站立水面之上对于修士来说绝对不是难事,甚至某些凡间武夫也能随意漂浮水上。

  然而这里是大海,甚至是离生南婆祖最近的南千岛洲之中的海域。

  倘若有修士敢于在海面上运化哪怕一丝天元,都会有堪比赤帝红虫,从未有人见过的荒古异兽从黑暗深海之中飞涌而出,将水面上的一切带入黑暗。

  但是这个男人却敢于在水面上借助天元行走,闲庭散步,如同在自家鱼塘一般。

  其足下万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域之中。那些带着奇怪甲壳,生有数千怪目,数万触须的异兽们在尽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同时全力抵抗着生南婆祖根植在它们脑海深处的指令:上浮水面,杀光所有敢于显露力量的小人。

  这些深海异兽不知道谁是剑北城主,不明白梁辰这个名字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能真正猛烈叫啸,甚至压过了被深渊女神强行植入的攻击指令。

  那条本能的名字叫做:大鱼吃小鱼。

  这些单体战力堪比渡劫修士,数以百计的怪物们是小鱼,而行走在水面上的梁辰,是大鱼。

  很大,很大,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