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红妆,陛下不解风情 楔子
作者:墨初言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暮色是夜的绢纱,卸下了白天的假面具,隔住了月下初见的帘中人,也笼住了青烟似的新愁。

  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万街千巷,尽是一片繁盛景象。

  茶肆内,说书人正说着乾朝当下的奇闻逸事。

  这群生活在京都繁华锦绣的人们,永远不知道朝中的明争暗斗和边疆之上的战火硝烟,仍旧过着这粉饰太平的奢靡生活。

  街巷灯火通明,远迩笙歌,通夕而罢。

  熙和三年,乾朝新帝登基的第三个年头。

  年轻气盛的帝王,富国修内政,强兵御外患,实乃贤德明君。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登基至今仍不立后,就连妃子都没有一个,许多大臣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就为了送进天家,此刻却是无可奈何。

  五月,圣旨下,帝将立中宫,照说如此轰动之事,可令坊间议论纷纷的事情却又与此事无关,而是在议论另一个人。

  天子近臣,出过西北,平过南夷,本是少年得志,莫不*,却在此时被以结党营私、惑乱朝纲、通敌叛国之罪名下御史台狱。

  ——

  夜,五更寒,月正浓。

  台狱往往是用来看押朝中重臣,牢房环境也比普通的好上不知道多少,虽然犯臣们不会受到与普通囚犯一样的严刑拷打,但是,其中有些非人的待遇,也足以令那些曾经饱读诗书的达官贵人们无法忍受。

  但也有例外的。

  今夜当值的推勘官名蔡和,西角最边上一间牢房中的那位大人,便是他当值台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遇到过的。不急不躁,随之任之。

  “颜大人,今日的羹饭是小人特意为您准备的,大人是否合胃口?”蔡和见四下无人,便站在这间牢房前轻声问。

  那人显然已经歇下了,这牢房里的*铺与家里的高*软枕相比那可是云泥之别,虽没有脏乱差,但这阴湿之气也扰的人浑身难受。

  久久没有回应,就在蔡和欲走之际,只听得那人的声音浅淡道:“令郎的痈疽之症已无碍了吧?”

  蔡和抬头,见那人已经坐起身了。即使是穿着白色囚服,抬眸间流光四转,也依旧掩不住其眼中风华,淡然自若,不是凌厉而高高在上的,而是温润清澈。

  也许是直觉吧,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通敌叛国此等大歼之事。

  “多谢颜大人那一药方,否则我家小子怕是要丧于那些庸医之手啊。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关于这位颜大人的事迹,这京都城内的话本子说不定都可以堆成几人高,先帝在时常伴君王左右,新帝登基亦是荣*不减。

  那人笑了笑,神色轻缓,好似这只是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小事而已。”垂了垂眸,忽又问道,“今日是第五日了吧?”

  蔡和点头,“是五日了。”从下台狱的那天至今,已然五日。

  帝王下令不允任何人探视,各个牢房之间也相隔甚远,唯一能说话的便也有只有这些台狱当值官。要是换做以往的那些官员,早就呼天抢地的道自己冤枉,丢尽大儒的脸面。

  听着从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更声,便知夜已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台狱中突然间一阵骚动,原本死寂的各个牢房内开始不停的申诉泣语,吵吵嚷嚷。

  该是有大人物来了,只是这个时辰有些不符合常理。

  不知是谁喝了一声,蓦然间四下噤若寒蝉。

  整个大牢中,除了纷沓的脚步声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阵铁链开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属的碰撞声在这时刻显得格外清晰。

  稍稍抬眸,便看到来人月白衣袍下摆那几许绣金龙纹,低调内敛,却又彰显着独一无二不容挑战的天家威严。

  清冷中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几日不见,这君臣大礼爱卿莫不是忘了?”

  牢房中幽暗的火光将他的身子勾勒的笔挺修长,居高临下望着眼前之人,卓然而立。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不可高攀、低至尘埃。

  颜蘅的这才抬眸,看向来人,大乾最尊贵之人,下跪行礼。

  即使是跪着,背脊也挺得很直,一双潋滟桃花眼毫不避讳迎上那双凤眸,无半点谦卑之意。

  就像这个人一样,一开始面上看着无害,其实就是个既自负又嚣张的倔骨头。

  “你可知如今你已声名狼藉至何程度?”薄唇轻启,唇角微微挑起一丝嘲弄,还是这凉凉的语调。

  颜蘅抿唇笑道:“人言不足恤。嘴长在别人身上,臣还能令其不说?”这一笑,那桃花眼尾便微上挑几许,风轻云淡,丝毫不像身处囹圄。

  “好一个人言不足恤,倒是好奇有什么事才能让你在乎。”凤眼微挑,眸子如同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

  颜蘅想了一想,这话题似乎偏离了主旨,“沈家那两个小娃娃,家姐,沈老爷子,存中,煦礼和韶礼,还有尹霜,均是臣在乎之人。”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帝王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一个一个吐露那些人名,不置一词。

  说罢,颜蘅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些戏谑又道:“不过若是御史台再参臣一本断袖之癖,陛下却要小心人言了。”

  仿佛过了好久,才听得那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朕将立后。”

  乾朝这位年轻的帝王,终于要立后了。

  颜蘅抬眸,仿佛家常闲聊一般,笑问道:“不知哪家千金获如此殊荣,从此伴君左右?”

  “太傅之女,温氏元瑶。”

  “名满京都的大才女,甚好。”眉眼间那弯弯弧度让人觉得这人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可是缓缓僵硬的唇角却又不知道透露了些什么。

  若说名满京都,谁又比的过他颜瑾之呢?

  帝王转身离去。

  “臣恭送陛下。”熟悉的声音在帝王身后响起,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口吻,熟悉到令他有种想要驻足的冲动。

  转眼间,已然三年光景。

  这五个字,曾无数次在他身后响起,说话的人,仿佛也从未走远。

  只是这世间,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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