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的这种“先入为主”不对，但却很常见。是一种最普遍的观念：为什么菩提祖师厉害？因为徒弟孙悟空厉害！为什么孙悟空厉害？因为菩提祖师厉害……仿佛完美的车轱辘逻辑，可以来回、反复的彼此印证——可事实上，菩提祖师的实力是需要画一个问号的，而不能因为孙悟空厉害，就得出菩提祖师很厉害这一个结论。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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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是因为这样的“先入为主”，让王青只是心头歪歪了一下拜师菩提，学个一招半式，却并不会去付诸于实践，甚至于不会对“菩提祖师”这四个字多想……他很小心的将之替换成了“葡萄”。

　　像是这些拥有大神通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拥有着被人想一下，就能够心灵生出感应的能力！

　　他一个从现代社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西游世界的人，跑到那些大神通的大神跟前，岂不是自投罗网？

　　却还是谨言慎行为上……

　　老话说“亡羊补牢，尤未晚矣”。他从这个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知道了这是西游的世界之后开始苟，不再直接去想那些大神的名字，编排那些大神的故事，应该也还都来得及吧？诸如一些相关的关键词替换，如菩提祖师=葡萄，如来=归去，观音=盲生……这样应该很安全了吧？毕竟“关键词”系统，可是经过了网络的检验的——关键词不触发，就不会触发关注。

　　至于说是完全不去想……便是神仙也都有心猿意马的时候，能够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那不是生灵，而是石头、铁块。

　　至于心头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它们仅仅局限于幻想好了。他也自认为自己一个“中人之资”，是成不了那些两只手加上两只脚就能数的过来的神仙的——那些是真的长生的。至于剩下的，他听猴子说过很多：上洞八仙也需要一次一次的化凡经历劫难，至于中洞、下洞的八仙，就更苦了。诸如土地、山神、城隍一类的神仙，基本大限连五百年都达不到，活上三百多年，寿元一到，就要投胎转世去了。

　　头五百年要经历雷劫——这雷不是自然的雷霆，而是一种心雷，从人心头起，凡是心中蒙尘，不能明心见性的，都会神魂皆散。

　　次五百年要经历阴火——阴火自双足涌泉烧，但凡精元有缺，积弊内藏，便会将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再五百年要经历赑风——自卤门入，那风直吹得人骨肉消疏……

　　这便是所谓的“三灾”。

　　针对的是精气神三宝。

　　三灾皆自身起，雷火针对的是神，阴火、赑风二者效果看似相似，实则却分别针对的是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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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潜修武学，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譬如魔帝向雨田……那寿命也不比神仙短了。比之什么神仙法术，长生之法，这对王青而言，反倒是一条脚踏实地，可以踏踏实实走下去的道路——既然自己天魔秘都学了，什么子午天罡之类的也尽都知了，那向雨田之事，自然就是可以当真的。

　　厉害不厉害另说，但纯粹论寿命，这个还是很适合自己这个“中人之资”的，中人之资，就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

　　心有了这番计较之后，王青也就不惦记猴子了……

　　“以后有个大圣朋友可以吹吹牛，也就是了。只是躲着他一点儿，别跟着去花果山，一切都好说……”

　　真要去了花果山做个二大王加厨子，容易在大闹天宫的时候被捎带……不过转念又一想，那玩意儿还不知道多少年呢。估摸着等到了要闹天宫的时候，自己都要老死了，纯粹是杞人忧天，还不如去享受享受那仙家福地。

　　至于现在，还是静下心来，宅在这雎鸠国中好生锻炼武艺，继续勤修内功吧，这比什么空想也都要强。

　　猴子要是知道了他的这种想法，说不得就要笑他胆小如鼠，毫无上进之心了。毕竟，以王青的实力，真的不必如此的谨小慎微，这个天下也大可以去得。王青这里深居简出，整日修炼，一沉浸其中，便也不觉着日月轮转，春秋变化了。猴子却是不安分，每日修炼上半日，就出去到处玩耍。

　　也就是离得南赡部洲太远了一些，往来不便，所以才没有回王青的武馆。只是在西牛贺州的各处游玩儿。

　　灵山的各路罗汉也都认识了一些，这一日认识了降龙罗汉，一罗汉一猴鬼祟的偷了一只狗，又弄了些酒，吃的开怀。

　　猴子和降龙罗汉说：“你这光头倒是和我一朋友很像……”三言两语就介绍了王青给降龙罗汉，降龙罗汉一听，便将这个名字记下来，说：“南赡部洲啊，也太远了一些，等我去了，一定要拜访一下青哥！”

　　“你俩肯定能吃一块去……”猴子吃了一口灵山下的灵果，又啃了一口狗肉，嘿嘿一笑，说：“不过，可能你一去，就会先被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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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又不惹他，他为什么打我？”降龙罗汉不以为意，也不认为一个凡人能够打得过自己——他可是降龙罗汉啊。

　　“你这和尚人好，但手不干净，偷人家狗……青哥说过，要是饿得很了，那偷点儿无可厚非，可要是没那个需要，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就去偷窃或者抢夺，这种人合该被打一顿，太活该了……”

　　“……”

　　降龙罗汉不想和猴子说话了，说人不揭短好么？而且自己那叫偷吗？那叫度化，是给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减轻罪孽的。

　　为富不仁的人的财产是他们合该拥有的财产吗？并不是！所以自己拿的也不是他们的东西，凭什么算偷？

　　这却是心灵的修行上了一定的层次，脱离了凡人的知见之后才会有的认识。它是并不被凡人的规矩束缚的。

　　一罗汉一猴吃完，就又约了一下，便各自散了。

　　降龙罗汉满嘴油光的回了西天，自自己的房中囫囵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便朝着南赡部洲去……反正在灵山上闲着也是闲着，如来也不是没事儿就讲经的，他也对猴子口中的青哥有些兴趣，何妨过去看一看呢？

　　南赡部洲……似乎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过了，是几十年来着……降龙罗汉架着金色的云彩，一路过去，在雎鸠国落下。

　　逢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武馆的去处，便径直过去，和人说自己是闻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的。

　　待见了王青，交了十两银子之后，就直接拿到了一本全真内功、全真剑法和掌法、轻功的合订本。

　　降龙罗汉……

　　哪怕是早有准备，也被这种干净利落的作风吓了一跳。降龙罗汉化身的壮汉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这，这就把武功教我了？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我的人品，然后才酌情传授吗？万一我做了恶事，那你岂不是也要受到牵累？”

　　王青听的一乐，说：“单凭你这一席话，便知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何况……这善恶又是谁定的呢？”

　　降龙求教：“弟子还请师父教我。”

　　王青说：“这世间之生灵，皆好生恶死，万物是一轮回，你说狼吃了羊，哪一个是善哪一个又是恶呢？一切不过是生生之得罢了。所谓众生之平等，也正是如此，你吃我来我吃你，生生不息，而成一个大循环，不断繁衍，这是生生之德。大至于猛虎、大象，小至于肉眼不见之微尘，皆在循环之中……”

　　降龙却是想到了佛祖所讲的众生——人是众生，神、佛、妖魔，一碗水中的八千万浮游，也是众生。

　　王青说：“往小了说，就单单是人……好坏又怎么能看得出来？一个人任劳任怨，或许不是他老实，而是有所求罢了。还不如直截了当一些，广播了去……你学了，他也学了，就算要为恶，便也难以为恶。你看，这是一粒银珠子……”王青将银子捏下一些，在手里团成了一粒小豌豆。

　　“我将它放进几颗豌豆中，你很容易就能找出来。可我若是将它放进了一袋子豌豆中，你便不好找了……”

　　降龙说：“还请老师指点。”

　　这话说的王青很爱听。

　　便放开了说：“这就是基数啊。你看我十两银子一份武功，直截了当，来学的弟子多了去了。这些弟子中，便是有一个恶人，可剩下的也都是好人，于是他心头有恶，也要按捺一些。不至于是我谨小慎微，考察来考察去，只是几个弟子，一旦出现了一个恶人，那恶人也就难以制约了……”

　　降龙的心头，又想起了佛祖曾说过的“大乘佛法”，唯有普世广播，不局限于庙宇，不局限于自身，才可以普度众生。

　　这王青说的和佛祖并非是一个东西，却偏偏又有那么一丢丢异曲同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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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龙罗汉生出了强烈的好奇。

　　他要留下。

　　于是，他化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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