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一起来就看见老婆子在厨房里张罗，我敲了下太阳穴，昨晚喝太多头还痛。我走到她身边，妈，干嘛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躺医院也没见你这么勤快。她一边切着蒜苗一边回头看我，说单位同事跟她女儿过来吃中饭。我说您悠着点，小心您手指。看见她手里捏着的菜刀我就心慌。

　　她转过去继续切，语气里满是自豪，她说这还要你操心，你妈我15岁就开始挥菜刀了，都挥了大半辈子了，哪像你切个苹果也给找我！我说，什么大半辈子，您长命百岁，这才多大，再说都什么年代了，是时代在进步。我满不在意踢着拖鞋去饭桌上捡切好的哈密瓜吃。她像看透了一样，说，时代进步，我看是你们退化吧？还长命百岁，能活到你嫁出去我就知足了。我突然想到什么，我说，你确定是女儿不是儿子？不是骗我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老婆子马上泛起笑容，要是儿子你还打算逃出去？我躲开她离她远点，她可拿着菜刀呢！我说，您还真不靠谱！我知道老婆子不爱听这话，她说，就你靠谱，你靠谱你喝成这样，靠谱你吐把小楚吐成那样！我真后悔把你生下来！

　　昨天他送我回家的事还真一点都不记得，那之前的，即使喝醉了还是那么清晰，我想我真该跟颜烯和平相处的，以后碰到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就算不能相爱，至少还能在旁边看看他。不过，我现在要面对是正对我语言攻击的老婆子。我把牙签狠狠插进哈密瓜里，说，后悔了你把我塞回你肚胎里把我打掉啊！

　　她心情瞬间变差，把菜刀扔在菜板上，解了围裙做到客厅沙发上。两个人冷了很久，我说，妈，做饭吧，她们还过来吃饭，别让外人当笑话了。

　　笑话？你还会用这个词，你目中无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让别人看你笑话？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我不是你妈……我……你就不能让我过一天清闲日子？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坐那，安静的可怕，就像天塌了也不关她事。

　　门铃响了，她还坐那不动，我去开了门，俩女的杵门口朝我笑。看着那个年轻的我就笑不出来了，她我认识，是张婧。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妈说你们认识啊？还没等我说，张婧就抢着说，对啊，她表姐是我同事。她一直挽着着她妈手没放，还没进来就站在门外，可能以为我堵着门口，我把门拉开，往后退了一步，想想不对，我说我妈身体不舒服，要不下回来吧。我知道这不礼貌，现在这情况也招待不了。张婧的笑让我很没面子，她说是你把你妈气的吧？

　　我想说“你妈怎么生出那么贱一嘴！”。从一开始我就对她没好感，不是嫉妒她长的好看，虽然她比我和苏晴都要好看，更有女人味，我计较的不是这个，我针对她身上的**味，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闻到。或许这厌恶出于某种预知性，就像女性的第六感，只是我现在说不清，以后我会明白，你们也会。

　　我带着歉意的笑看着她们，忽略她的话。她妈见我们不方便，朝里瞟了几眼，说，那好吧，有空你来我家玩。张婧那嘴还没贱够，她说，我妈身体好，绝对不会哪不舒服。面对这赤裸裸的讽刺我什么也不想说，就算心里也一句话没有，只有挣扎的怒气。不知道老婆子什么时候到了我们旁边，她把我挤开，对着她们笑，从她的语气里我感觉到她只爱笑，她说，我们出去吃，我买单。她们就这样走了，没问我走不走。我想怎么谁都针对我，连楚清冽都是针对我的，他那愣头青怎么就没一句怨言。

　　我肚子饿了，看着切好的水果，宰了的鲫鱼，解冻的牛筋猪肉，打好的蛋，切到一半的蒜苗，还有生的蔬菜，没一样能吃的。我想给苏晴打电话，想着她可能正在跟颜烯用餐，就打消了念头。然后我给楚清冽挂电话。

　　我说你那身衣服洗了没，拿来我给你洗了。他说没洗，下班后我给你送去？他是带着疑问的。我说现在就送来吧！他说不行，等下还有跟客户要谈，走不开。我当做没听到，我说要不你先过来我陪你一起去拿，顺便带点吃的过来，我饿。我没跟他说我懒得出门。他好像在考虑，我突然想闹，想找个人撒脾气，我说，我给你保证我能把衣服洗得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放洗衣机里洗两遍，我把家里那袋洗衣粉都给你用了，你要不快点来，那洗衣粉要被我吃光了！我知道我说话不正常，我知道我现在脑袋发昏，尤其想到苏晴可能就跟颜烯一起吃饭而我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

　　他说马上到。他说的‘马上’给我有个超人要向我飞过来的感觉，可惜对我而言这个超人跟个算外的差不多。他没有像他说的马上赶到，不过也挺快的。看着他手里空空的，我就想把他门外了。他用手挡住，幸好我力道不大，用力点就会夹到他的手指。他知道我在气什么，他说我带你出去吃，随便你吃什么！我松开门把上的手，我说，我懒得出门。他跟着进门，说，家里有什么，我做给你吃吧！我说自个从厨房看。然后我倒沙发上看电视剧。他进了厨房大吃一惊，朝着外面的叫，他说你是不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