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就一季 第50章 第五十章 自己咬自
作者:西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颜稀依旧笑着,好像他除了这么笑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可以代替说话之余的空白,我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他也无法体会我的毛骨悚然。他说,戏演多了就出不来了,我不擅长怎么爱你,更不擅长不去爱你,我只会演,毕竟我只是个演戏的。

  他总能这样,让罪恶一层一层覆盖我全身,慢慢积累起来,然后我不再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而是一个臃肿的孽障。虽然我爱他,但经历这些所有我们经历的,这爱越来越成了可望而不可得的虚拟物质。我说,你成天把爱挂在嘴边累不累?

  这种话题终究要以不欢而散收场,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我的执着是个例外。颜稀的语气完全变了,因为那怪异的类似鬼叫的笑声消失了。他说,安岚,我真受够你了。

  我掩饰了我的失落,我说,同感!他说,我再也不会你了。但这句话,相同的一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他总是会忍不住找我,我都会回答就算你找我我也不会回应,但,我总是会忍不住理他。有时候觉得我和他还真是般配,意志这么不坚定,说话跟放屁一样,放屁都可能散发臭味,但我们呢说过的话,不会对以后有任何影响。

  我相信这又是无数次的其中一次,但这次,他真的好久没有找我。

  之后的某一天,我给苏晴拨了电话,我数了,是在第二十五通后她接的,碰巧的是,她快迎来了她的二十六岁生日。刚开始,我想像以前那样亲昵叫她苏晴,沉默了片刻后,我用“你”称呼她。我说,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我和颜烯不可能有任何发展。

  苏晴在电话里冷笑,她说,你的话能信么,说不喜欢颜烯的是哪个狗娘养的?我像跟读机模仿着她的笑,这笑在电话里比在现实里更有挑衅的味道。我说,我懒得跟你争,你就一只不讲理的疯狗到了哪都会乱咬,你们记者没一个例外的。

  我早该知道的,她说话就是有艺术,我不是她的对手,我想指责她但听了她的话后我才明白过来,我正在自讨没趣。她说,你拿镜子照照,我敢打包票,你不是看到自己在咬自己,就是看到镜子的自己把你自己给咬了,也只有你这种智障才会咬了自己还在人群里大声问谁咬了你!

  跟她辩论我没有一点胜算,但我还是有话要说,我直戳她痛处。对,我智障,你词汇量比我丰富,我倒要请教你,某个人,她男人一点都不爱她,她还自以为她们就是一辈子,事后还发表文章替他说话,你说这种人词典里怎么形容?

  我刚说完苏晴就把话接过去,我只是不带私人感情如实报道一个事实,别以为他爱你你就拥有整个世界,至少我跟他拍过拖,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说明明相爱的却不能在一起的感情动物有多悲哀?

  苏晴再一次让我无话可说,她还没提楚清洌的事就把我打败了。楚清洌爱我,而我不爱楚清洌,但我却被这样的一个楚清洌给甩了,没有比这更悲哀的,光我自己的版本就让我一败涂地了,更别提同样的事情从苏晴嘴里出来会有怎样的效果了。也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长久以来我斤斤计较的不是楚清洌甩了我这件事本身,而是面子问题。对于一直把相亲当做儿戏从来不知道被拒绝是什么感受的我而言,这是很严重的事。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在洗澡的时候,我听到我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没有理会,喷头的水落在脸上,我发出声音嚎啕大哭,发泄了几天来所有的委屈。我慢悠悠从洗手间出来,又慢悠悠拿起手机,来电显示里除了颜烯就是那个颜烯给我打过电话的秦姐的私人号码。

  这时,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我酝酿了一下按下接通键。你他妈的催命啊!然而电话那头不是颜烯的声音,秦姐用她严肃的不带感情的语气告诉我,颜烯叫你去8090,立刻马上,周栋被捅了。我头发也没吹,胡乱收拾了一下素颜出门。

  酒吧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外面有几辆警车,我挤过人群到了房子里面的时候,看到颜烯跪在地上,边上躺着周栋,一把利刀插在他的胸口,身上有七八处洞,四周一滩血,有些凝固了。我走到颜烯旁边,蹲下去,周栋的眼睛还睁着,当时我就想到死不瞑目这个词,我说,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推着颜烯,你妈的说点什么啊,你演戏演你的,拉着周栋陪你玩干嘛,撒这么多番茄酱在地上真以为自己还小啊?他还是没有说话,我怔怔看着周栋。我慌乱着起来,拉着一个****说,你过来干嘛,我朋友受伤了,赶紧打120,现在需要的是医生,不是你!

  那个****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拿开我的手,很镇定地告诉我,小姐,他已经死了。死了?我重复着他的话,你妈的才死了!颜烯很用力地叫着我的名字,安岚!我回过头,洗澡的时候以为的哭干了的眼睛又开始哗哗掉着水,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碰到了那滩血,****赶忙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句很戏剧的话,保持现场!

  颜烯把手放在周栋的额头,缓缓移下,停在他的眼睛上,帮他合上了眼,说,周栋,看到安岚了吧,现在好好睡吧!我拉着颜烯的衣襟大声吼着,干嘛不早点叫我?颜烯对我回吼,我几十通电话打到太平间去了啊?

  你们千万别骂我,我在忏悔了。这时候苏晴出现在我的身后,她毫无表情看着我,说,我已经靠老头子的人力支开了其他记者,你现在安全的。苏晴是说我不会突然出现在颜烯的身边然后在人们面前曝光。我感激地看着她,但还是说不出那句谢谢,我的白裙子裙摆上沾满了血,沾满了罪恶,我感觉是我亲手将插到周栋胸口的。

  苏晴说,我来的时候周栋还有一口气,他让我传达给你,他一直在等你原谅他。我震惊住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忘了告诉他我不怪他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讨厌我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苏晴,是哪个畜生干的?我隔了很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苏晴说,查不来是啊k,不过不是他亲手干的,他雇了一堆******。她沉着而冷静讲着,很少看到她表现出动情或者大惊小怪,马果的死、平海路遇到那个混血和有关颜烯的事是难得的三次。她不是不难过,记得她说过,看到其他人都崩溃的时候,必须有一个人保持镇定,而她,经常充当了那个镇定的看起来冷血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