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就一季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一头
作者:西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颜烯的脸变得很狰狞,他说,别把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话搬过来给我当教条,没有做不到的?我尽心尽力去爱你,我付出那么多,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在我给自己机会之前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把我现在的心情溶在液体里,蘸在ph试纸上,在比色卡里一定找不到对应的颜色,那些连科学都无法分辨的酸碱度,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该如何应对。(.l.)我说,你别这样。我忘了曾经有没有对他说过相同的话,我知道,我现在在用哀求的语气跟他说,别这样。

  颜烯冲我吼着,别怎样?他现在就像一头惹毛的狮子,是的,我没用错量词,我说的是头,我都不想把他当人看。我隐匿了我对他的心疼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迅速的一下,手掌从他胡渣间擦过。他的野性也被我扇走似的,有一滴泪,就一滴,从他左眼眶中掉出来。他说,我们真没可能了吗?我很肯定地点点头好让他死心也让我自己死心。

  他的眼神确实暗淡了不少,我感觉他身上隐约间发着蓝色的光,那充满死亡色彩的光,那一刻我想紧紧抱住他,什么也不说,就紧紧抱着,然后,等下一个天亮。颜烯还在狠命狠命灌着酒,旁边真的有一箱,可现在已经喝了差不多半箱了。他说,真的不来点吗?我摇摇头,说,你也别喝了。他恳求着,让我再醉一回吧。

  之后我拖着半醉不醒的他上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酒店楼下,然后剩下的事都交给秦姐。秦姐说了声谢谢,没问其他的,然后跟着扶着颜烯的几个男人一起进去了。

  这个夜晚还在继续着,我躺在自己的**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很早的时候,我接到了苏晴的电话,我以为她打听颜烯的情况,结果不是。如果说颜烯的事给我的程度是晴天霹雳,那苏晴告诉我的下一则消息就是五雷轰顶。她说,我爸入狱了,涉及很多罪状。

  我懵住了,但马上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起来。我说,妈的大清早的说什么梦话,是噩梦!她电话里的惊慌吓到我了,苏晴说,不是梦,我亲眼看着他们把老头子像傀儡一样架走的,以前老头子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你家老头子也牵扯进来了,我亲耳听到他对疯婆子说让弟躲那别回来,如果不安全能躲多远躲多远,这是他原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慌了,我说,弟毛,还你妹呢!你爸要是贪官,我爸也跟犯事八竿子打不着,他不是那种人,他就典型的良民,正经的经商户,怎么可能跟法律杠上。

  苏晴哭了,她一哭,我就能感觉事情的严重,她叫着我们该怎么办!你要知道,她从来没有这么在我面前表现出这样懦弱的自己然后问我怎么办,即使跟颜烯分了也没这样。我急着找出口,我说,是你爸把我爸拖累的吧?苏晴在瞬间停止了哭,她怒吼着,丫的,你说话怎么这么没良心,现在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吗?

  我急着给老头子找被陷害的说法,全然不顾苏晴的感受,我就想着怎样才能证明他没罪。我嘴角做不出多余的动作,能有什么事,你爸都走到这位置了,谁动得了他,过几天就出来了。苏晴再一次对着电话吼,不是你爸进监狱,你当然没事,你爸在游玩我爸在受苦!

  我也火了,你爸都已经被抓了,难不成还让我爸没罪认罪跟你爸同甘共苦去啊?苏晴喊回来,我懒得跟你说话。完了挂了机。我也懒得跟你说,我嘀咕着。

  我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很多事在一起,老头子说带老婆子去海南玩,老婆子说老头子郁郁寡欢的,记得更久前的一次我听到她们谈移民的事……老头子是不是早知道要出事,所以打着避暑的幌子跑海南避难去了?我头痛得厉害,我翻衣柜倒抽屉找镇定剂或者******,我想好好睡一觉,但只有樟脑丸,我想睡个短觉,不是永远的睡去,记得昨天还在安慰颜烯,而现在的我,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个。

  老婆子回家的时候是傍晚。妈,爸呢?我奔出去问她。老婆子头发白了一大堆,她把小行李放在地上,直接坐到行李上,鞋也没脱。老婆子说,他还回不来,别多问,要是有人问你你爸在哪,就说不知道。我“哦”了一声,蹲在她的旁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痛苦包裹着我。

  我听到老婆子的哭声,渐渐的越哭越大声。她说,你说你爸何苦呢,做人就要实在,虽然我天天喊钱不够花,那都是玩笑,我叫他别心高,日子够过比什么都好,可他偏偏不听,光偷税漏税就够判他的了,现在变本加厉,搞工程还走**路线,这些不义之财拿过来干嘛!你叔也是,一个脑袋不清已经够折腾了,他也脑热,跟着包庇你爸,背地里运作市场,****行贿的陈年旧事也跟着出来了,你说这得揽多少罪,又不是颁奖典礼!

  我也跟着哭,跟死了爹妈似的。以前我想我是个祸害,现在连老头子也成了祸害,而且我跟他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他真是深藏不漏,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老实巴交废话不多的好公民,现在倒好,成了奸商了。也是,经商了不虚伪点不奸诈点不使心机怎么赚大钱。我正是因为嫉妒厌恶尔虞我诈,才只能做个现在的小职员。

  他们歌功颂德的事不做,偏要捡“便宜”,争着抢臭名远扬的帽子。我说,不会出人命吧?老婆子满眼眶的水,还不忘甩我一个白眼,他们就活该去死。我很清楚,她说的是气话,但我需要的是一个肯定的回答,哪怕是骗我的,我也想听。

  现在的局面跟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想老婆子会露出她独特的骄傲,告诉我这种事都解决不了这大半辈子白混啦!我甚至没有想过如此两眼泪汪汪的场景,我都计划好了,她一从海南回来我就给她锤锤背问她累不累,顺着她的兴奋让她给我讲旅游途中遇到的人与事,不急着拿她从海南给我带回来的礼物,也不针锋相对的。过去的安排甩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像被甩到了悬崖边上,我抓着岩壁挂着,爬不上去,也不想掉下去,更没有人来救我,只有远处同命相连的人在高喊着,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