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忠心的说道:“红叶姐,我是这么想的,人活一世,不容易,短短的几十年,甚至更短,如果在该迈出那一步的时候,犹犹豫豫,思前想后,怕这怕那,等以时间过去,你后悔都来不及,倒不如放手一搏,输了又如何,总比人生留下遗憾的强,你说是吗?”
她也是有感而发,红叶却听心潮澎湃。
放手一搏,输了又如何?
她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东西了,又还在纠结什么呢。
两人商定好了,下午就送两个小女娃去襄王府,红叶还有很多事需要打点,明日一早起程去泉城,木香给她安排了两名护卫,一路保护她的安全。
红叶的性格就是说到做到,她说要离开京城,真的是片刻都不想耽误,连卫曾都没有告诉。
两个小女娃被送到襄王府的时候,唐皇刚闹完脾气,被木香安抚下来,领着几个老头,堆长城。
木香命人做了一个架子,就让他站在里头,站够时间了,才可以出来。
因为他有一条腿可以动,站过了,下午的时候,还得拄着特制的拐棍,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由吴青数着步子,走到一定的数目,才可以休息。
这一通折腾下来,唐皇夜里睡觉可香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都不带醒的。
睡眠好了,吃的东西也对他胃口,脸色也好了不少。
太医给了诊脉时,都啧啧称奇,说襄王府这个地方,大概是风水好,对皇上的病有利,难怪唐皇非得留在这里养病呢!
小芙跟萱儿被送来时,襄王府院子里可热闹了。
又是鹰,又是貂,又是狗,对了,还有只猪,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彩云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木朗追着他们玩耍。刘晨还没从军营回来,她放心不下。
练了一段日子,他已经完全适应军营的生活。每天天没亮,就出去了,直到晚上回来时,还是精神抖擞。
身上的肌肉,越练越扎实,彩云偷偷摸过,就跟铁疙瘩假的,坚硬无比。
陈妈跟长生都不在,康伯也知道了草儿的事情,只是无奈的叹气,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她自己犯下的错,就该受惩罚。
木香也一样坐在院子里,看着彩云窈窕的背影,对康伯提议道:“准备准备,把刘晨跟彩云的亲事定下吧,到了年底,通知他爹娘来京里一趟,如果没什么意外,明年让他俩成亲吧!”
“成,夫人若是下定决心,定亲的事,就交给老奴去操办,只是二小姐成亲之后,要住在哪里,这个事,夫人想过没有?”
木香想了下,“暂时就住府里,咱府里不是还有好些空着的院落吗?乘着这次机会,一并收拾出来,该上漆的上漆,该修整的修整,需要更换的家具,也都一并更换了,等过几年,他们能**了,刘晨干出一番事业了,再搬出去也不迟,他们俩人的家,该由他们俩人去挣才对,下半年我想开间酒楼,到时候就交给彩云打理。”
康伯佩服极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老奴也明白夫人的意思了,等刘晨回来,老奴再去问问他,只是这定亲,他家那边的人,没有来,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也没办法,离的太远了,一来一回,大半个月,太耽搁时间了,等到刘晨回来,你让他亲自去见我,有个事,我得知会他,”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若是办好了,一举数得。
康伯点头应下,并不多问。
红叶亲自送两个小女娃过来的,带着不少东西。
木朗一见着她们俩个,兴奋的跑过去,“小芙,听说你要在这里住几天,那太好了,以后等我放学,我带你玩。”
木朗比小芙大了好几岁,但木朗心性纯真,所以在他眼里,小芙跟他,几乎没有年龄差。
小芙害羞的躲到红叶身后,不敢看他。
倒是萱儿,睁着天真纯萌的大眼睛,看着木朗,“哥哥,你要带我玩什么?我姐姐怕虫子,我不怕,我喜欢虫子,哥哥,你跟我一起玩虫子好不好?”
红叶笑着打断她,“萱儿乖,虫子会咬人,不能随便玩,快过来见过几位爷爷,还有木姨。”
彩云跑过去,把萱儿抱了起来,又对芙儿说道:“都快进来吧,他们都在主厅呢!”
萱儿好奇的看着这位抱着她的大姐姐,彩云见她皱着眉,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瞧,顿时又怜又爱,“小丫头,你看什么呢?以后跟我住一个院子好不好?”
萱儿拧起一对小秀眉,嘟着粉嫩嫩的唇,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不跟你睡,我跟芙儿睡,不过她蹬被子,我也不喜欢跟她睡,我喜欢跟娘睡,娘身上香香的。”
芙儿对着萱儿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跟谁都自来熟,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
木朗满眼惊奇的盯着芙儿的侧脸,“你睡觉也蹬被子啊,我还以为只有睡觉蹬被子呢,那你尿床吗?”
木朗说这话,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很单纯的问她:睡觉尿床吗?
其随意程度,等同于问她:这个东西你喜欢玩吗?
他觉着很随意,但是在芙儿听来,简直是五雷轰顶一般。
所以,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绕到彩云另一边,不理他。
“嗳,你干嘛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尿床?可是你还很小啊,为什么会不尿床呢?你跟我说话嘛,明儿我带你去学堂玩,好不好?”
彩云也听见弟弟问人家的问题,真是啼笑皆非,“木朗,别胡说,小芙是女孩子,跟你不一样的。”
木朗眨眨眼睛,“可是二姐,你也是女孩子,还不是每次都说我尿床,说我羞羞羞!”他把彩云堵的无言以对。
小芙眉毛皱的更深了,“萱儿都不尿床了,你还尿床吗?”
“我不尿床啊,我是逗你玩的,待会我带你去跟赤貂玩,它最懒了,但是它身上的毛又软又滑,摸着可舒服呢,”木朗怕她不信,跑到花坛边,将趴在那上面懒洋洋的赤貂抱给小芙看,“你瞧,它很乖吧!”
萱儿看见赤貂,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神,瞪的老大,从红叶怀里伸手就要去抓,“我要,哥哥我要抱它。”
木朗一听她叫自己哥哥,顿时乐的心花怒放,把赤貂往她怀里一塞,“给你,抱着吧,它很乖,也通人性,不会随便咬人的。”
萱儿摸着赤貂的头,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提起来,跟她平齐对视。
赤貂本来睡的好好的,冷不防被人拎起来,还得面对这么一个小屁孩子,心里那个郁闷哪!
所以,当萱儿看着它时,它很傲娇的把头转开了。
萱儿见赤貂不理她,委屈巴拉的撅起嘴,对红叶打小报告,“娘,你看,它都不理我,萱儿不要和它玩了,萱儿要跟娘亲回家,娘亲带我回家好不好?”
红叶听着他们几人的对话,正说的好好的,就见萱儿豆大的眼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的红叶心疼坏了,用力将萱儿搂紧了,“妞儿乖乖的,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娘是要去给咱们三个人,重新找一个家,等娘找到了,马上就回来,接你们俩个过去,好不好?”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萱儿从小声的啜泣,改为放声大哭。
小芙无奈的看着妹妹,伸手将她从娘亲怀里接过来,拍哄着她的背,“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脸了,你看赤貂不是正看着你呢吗?你想跟它玩,就得先让它认识你的,木姨家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娘是要去办正事,你要是敢不乖,姐姐把你丢路上去,让你被叫花子拐走!”
木香听见萱儿的哭声,从主厅里出来,同时也听见了小芙的话,再看看耷拉着脑袋的赤貂,好笑着走过去,摸了摸萱儿的头,对她道:“谁说它不理你了,你瞧着。”
然后,她对赤貂微微一笑,“起来,转个圈给我们瞧瞧。”
赤貂恨不得把头埋进爪子里,它是神兽,不是耍戏的猴子,可不可以不要转什么圈圈?
答案是不能,因为木香接下来的话,彻底断了它想打退堂鼓的想法。
“表演的好,晚上有肉吃哦!”
赤貂认命的低下头,缩着尾巴,又无奈又悲凉的在原地转圈圈。
小芙看它呆萌的模样,咯咯的笑个不停,“它真是太可爱了,还听的懂人话呢!”
萱儿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小猪哼哼叽叽的跑过来,大概是看赤貂转的好玩,一也跟着它一块,顺着道走。
赤貂火气正大呢,被这家伙一搅合,顿时气的不行,伸出爪子就要挠它。小猪不甘示弱,扭着猪鼻子,使劲拱它。
两个家伙,又打又闹的,乱作一团。
萱儿看的呵呵大笑,挣小芙的怀抱,走到赤貂身边,蹲下来,看着它们玩耍。
木香招呼红叶进去,放他们几个在院子里玩耍就好了。
用过晚膳,三个老人家,再加她一个,四个人坐成一圈搓麻将。
这麻将,是木香让长生,按着她画的图样,用木块刻出来的,然后上漆图色,手感大小还是不错的。
教这几个老人家搓麻将,也是需要耐心的,她教了一个傍晚,就连围观的康伯都学会了,赫连明德却怎么着都不会,总是抓着一张牌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看那架势,比他带兵打仗还要难呢。
他们三人里头,打的最好的,应当是木老爷子,他学的最快,堆牌也最快,在唐皇跟赫连明德还在犹豫牌该插哪的时候,他已经闲闲的坐着等了。
唐皇兴致最高,尤其是糊牌的时候,嘴角都咧天上去了。
但是输牌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是不高兴的。
这要是在宫里,只怕也没人敢糊他的牌,可是在襄王府,没人理他是不是皇上,该糊的牌照样糊。
木香把康伯教会了之后,就让康伯陪着他们打,她不能坐的太久,而且对牌局,她不感兴趣,之所以拿出来教给这几人,主要还是想让他们安静一会,不然几个老头闹起来,那也是不得了的。
木香领着红叶进来时,唐皇手里抓着一张四饼,丢又舍不得,留着又没用,纠结的要命。
康伯不敢催,抓着一手好牌,也不敢嚷嚷,没法子,这几位都是主子,他一个做奴才的,哪敢吱声呢!
但是赫连明德坐不住了,他眼尖,瞅见皇帝手里的是什么牌,正是他缺的最后对倒。
老头子心里纳喊:‘快扔啊,赶紧的,扔了,我就糊牌了。’
估计唐皇是知道赫连明德心思的,看他眼神就知道了,所以他抱着那一张牌,死活就是不扔,反正也没人敢催他。
木香走过去,从唐皇收里抽那张牌,放了回去,又拿起另一张,毫不犹豫的就打了出去,“瞧瞧,这一茬都没有了,有什么可等的。”
唐皇正想发火的,可是定睛往桌面上一瞧,恍然大悟。
还真是的,他只顾着自己的牌了,没注意桌面上的牌,失策,大大的失策,果真是他老了吗?
木香这一手,叫赫连明德不高兴了,“臭丫头,吃里扒外!”
红叶笑着走过来,对着三人,盈盈一拜,“民女红叶,拜见皇上,见过两位老太爷!”
唐皇心情好,自然也是眉开眼笑,“平身吧,朕听臭丫头说起过你,跟她一样的大胆!”
“谢皇上,”红叶还摸不准唐皇的脾气,所以多余的话,她不敢说。
木老爷子笑呵呵的道:“不是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跟她混在一起的,自然都是一个德行,不过红叶这丫头,也能干着呢!”
木香笑道:“您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不叫德行,这叫能干,要是真的论起本事,女子未必输给男子,自古以为,女子的才学都被埋没在闺房之中,院墙之内,很多女子大字不识一个,不是她们不想学,也不是她们学不会,是这个世道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皇上,我跟您打个赌,如何?”
“打赌?你想干什么?”唐皇可不傻,他太了解木香的脾气,跟她打赌,绝对没好事。
木香冲他调皮的眨了下眼睛,“也不干什么,就是您同意我在京城办女子学堂,并且呢,是免费教学,不收一分钱,这个费用嘛,自然得您出,我跟您打赌,不说远的,就说近前,我能招收一百名学生,只要我能招收到,就算我赢,您,敢吗?”
唐皇摸着胡子,目光深沉许多,“哦?你提出的这笔买卖好像不管怎么算,朕都没啥好处,不是吗?”
木香摇头,“不对,您有好处,而且是大大的好处,男子有从文,有从商,也有从政,女子也一样可以,武功练好了,可以带兵打仗,文才练好了,可以进朝堂从政,女子比男子心细,很多时候,她能看见男子忽略的东西,当然,善于经商的,就比如红叶这样的,经商手段,可不比男人差,京城中,想必没几个人,能跟她相比,再说,我身边扔英杀,若是带兵打仗,可抵得上一位三品武将,皇上若是不信,尽可找人来试一试!”
她这个想法,还是属于太前卫了,别说唐皇不能接受,就连当局者红叶,也无法接受这个观点。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木香,“妹妹,我就是喜欢抛头露面,哪里懂得什么经商,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做女子的,还是相夫教子,规规矩矩的好。”
这不是红叶的心理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大致明白,帝王的心思。
他是天子,首先他也是男人,他怎能容忍,女子跟男子平起平坐这样的想法。
果然,唐皇赞同红叶的观点,“她说的不错,男尊女卑,都是老祖宗传下来规矩,你想办女子学堂,让京城的女子,认几个字,学些礼仪规矩,倒也可以,但也没必要学的那么深,知礼明义就可以了。”
赫连明德也深知唐皇的心思,赶紧帮腔道:“就是啊,丫头,你一个人的想法,又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让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放着女工刺激绣不干,整日捧着诗书去读,那样岂不是乱了套?罢了罢了,依我看,这事你就放弃吧,别再争了。”
木老爷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反对她的人,“丫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若是你下定决心了,爷爷支持你,在爷爷看来,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赫连明德一愣。这老头,马屁拍的也太响了吧。旁人都在劝,他可倒好,举双手赞成。卖萌加讨好,也不带这样的。
唐皇也有些不高兴了,但是也没直接说出来。
木香嘴角抽了抽,“我可当不上什么女中豪杰,远的不说,我只想开一个女子学堂,皇上,这个赌您敢跟我打吗?若是不敢的话,那便算了,大不了,您就承认,您是怕日后女子胜过男子,到那时你脸上无光嘛!”
“胡说八道,朕何时这么想过,女子就算跟男子一样,学习文韬武略,也不可跟男子相提并论,不就是开办女子学堂,朕应了就是,”唐皇明知说不过她,除了同意,也没别的法子,否则这丫头非得一直缠着他不可,再者说,她能不能办起来,都是两人说。
“那太好了,”木香乐坏了,回头冲扒在门边的彩云眨眨眼睛,然后又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之前吧,我相中了一处宅子,位置可好了,闹中取静,既不张扬外显,又不深幽,就是人家不肯卖,唉,我是有钱也买不到呢!”
她这口气,叹的又长又重,好像故意叹给唐皇听的一样。
也的确是叹给他听的,谁让护国公那老头子,非要跟他作对,死活都不肯掉那处宅子。
唐皇眉梢跳了跳,他已经预感到这丫头说的事不简单,所以,他没接话。
倒是王海,他是个机灵的,笑眯眯的替唐皇询问道:“不知王妃说的是哪家的宅子。”
“护国公啊,他在京城的宅子可多了,听说他打算卖掉几处,我正好要买,这一个买一个卖,天经地义的事,也不晓得是不是他故意跟我作对,故意不想卖给我,皇上,这事……”
“这事朕帮不了你,宅子既是他的,即便朕贵为天子,总不能让他把宅子卖给你吧?这不合常理,我看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再寻一处宅子得了,”唐皇终于明白了,这丫头设了个套,在这里等着他呢,还好他反应快,没有中计。
木香撇撇嘴,就知道这老头,不肯合作。想想也是,唐皇在她跟护国公之间,肯定是选择中立,谁也不得罪,一旦他偏帮谁,就一定会得罪另一边,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全当没看见。
木香暗骂他老狐狸,忒狡猾了。
红叶安顿好小芙跟萱儿,便没再多做停留,回府去了。
彩云住的屋子还空着,地方也够大,旁边还有间小的,虽然挤了些,但是考虑到两个小娃还小,单独睡不行。
彩云睡的坑够大,铺上被子,七八个人都睡得下。
人多也热闹,省得两个小娃睡觉的时候想娘。
襄王府又多了两个人,木香的清风院却依旧安静。
入了夜,吴青跟何安,陪着她坐在院里看风景,其实也没啥风景可看,地上的草才刚冒点绿,头顶的月亮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木香坐躺椅上,身上盖着被子,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月亮。
手心里攥着赫连晟刚刚送到家书,整整两页。
她觉得好笑,从前这人说话,惜字如金。现在,离的远了,倒学会煽情了。
开篇就是,‘吾妻香儿’
再来就是,诉说相思之苦,想她,想的彻夜难眠,惦记着孩子,不知可有动静?夜里是否嬉闹。
光是想念,这两个字,他就说了,不下二十遍。
木香相像着,他坐在桌前,对着烛灯写情诗的情景,该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啊!
何安嗑着瓜子,见她跟个白痴似的傻笑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自打将信交到她手上,就一直这么笑着,中间都没停过。
他对吴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再这么笑下去,非得笑傻了不可。
吴青干咳了声,“主子,有个事,我得告诉您一声。”
“嗯?什么事?”木香终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是不是司空瑾那家伙跑了?”
吴青汗颜,“不是不是,跟他没关系,是跟主子有关系,就是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主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什么?他回来了?”木香惊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动作麻溜的简直不像个孕妇。
何安也震惊坏了,“你这消息准确吗?那咱主子现在到哪了?”
吴青揉了揉被吼疼的耳膜,“到哪不晓得,主子只带了几名随从,走的路线,也不是常走的那条,估计又抄近路了,短则五六天,快则一两天。”
木香慢慢平复下心绪,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出类勃然大怒,“他怎么能只带几个人离开军营,还要走近路,万一碰着他国的军队怎么办?他疯了吧他!”
吴青心想,主子的确是疯了,不光是疯,还是疯狂。
他在这种时候离开军营,肯定是隐瞒所有人离开的,这一来一回,时间都耽搁在路上,否则如果时间耽搁的久了,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何安宽慰她道:“您还是别担心了,主子这么做,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现在皇上住在府里,万一主子回来的事,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要不,您想个办法,把唐皇送回宫去?”
“你想的倒轻巧,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老头子,摆明了就是想监视我,既然都住进来了,他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吗?你没瞧见这两日,每天都有几大车的东西往这里运吗?”木香没好气的说道。
何安一想也是,“唉,也是,皇上又不是咱们能命令的,那若是殿下回来了,要不要避着皇上?”
木香又重新躺回椅子上,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吗?这个老狐狸,你别看他老了,就以为他是好糊弄的,扯蛋,他要是好糊弄的,就不会任由我杀了皇后,还替我隐瞒,这老头心思多着呢,你就没发现,他看唐墨和看唐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吗?”
何安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吴青也没吱声。
木香接着,又是一声叹气,看着那一团乌云,正如她此刻的心境,“这老头我自己的打算,给我玉玺跟圣旨,也是别的用意地,他还没傻到,把家产交给一个外人手中,说不定他给我的东西,都是假的呢!”
“假的?这怎么可能!”何安是不相信,那样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
吴青却沉思不语,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他从前没想到,现在被木香提起,他才猛然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合理。
无论是再昏庸的皇上,还是木香多么的值得信任,按道理来说,皇帝是最生性多疑的,万万不该那么随便,就将玉玺这等象征皇权的东西,交给一个女娃子。
难道……
吴青突然想通了,“难道皇上故意这么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答案,连何安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太可能吧!
木香一点都不惊讶,依旧浅浅的笑着,“我早前就说过,这老头狡猾的跟只千年老狐狸,而且还是一只修练成精的老狐狸,他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偏不如他的意,非把他的儿子们,都牵扯进来,唐焱的事,不在他的意料之内,所以他不放心我了,非得搬到襄王府来住,可他没想到,我坑了唐墨一回,这只是一个小小警告,而已!”
既然东西是假的,还非得交给她保管,目地就只有一个,让几位皇子把矛头都对准他。不过,这老家伙也不敢做的太绝,否则也不会对她一再忍让。
可即使这样,他的所做所为,还是触到了木香的底线,比如说:她不喜欢被人骗。
何安听的啧啧惊叹,他一直以为,夫人某些行事方法,有那么一点点不近人情,还有那么一点点无厘头,比如,把皇上赐的东西,做成一只丑鸭子,摆在供桌上。
原本以为,她就是心血来潮,却没料想到,她这一招,根本就是故意恶心唐皇。
吴青有些担忧,“如果是这样,那更不能让皇上抓住殿下的把柄,要不属下想办法通知殿下,让他进京可以,但不要出现在襄王府。”
木香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不必了,唐皇虽然是一只千年老狐狸,但也架不住活的年岁久了,脑子不够用,我跟康伯说过了,会迟早替彩云跟刘晨办订定宴,到时候,府里免不了一番热闹,那一天的事,非常重要,你们都听好了……”
木香将计划告诉他们二人,这事她一个人可做不来,非得人多才行。
“夫人,此事二小姐同意吗?”吴青问道。
“她同意了,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做这个事,你跟严忠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咱们再商量,这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再没有第五个人,就连英皇卫队的人也不能说,他们没经过考核,还不能完全信任。”
吴青点头,可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您说的这个考核,指的又是什么?”
“秘密!”木香笑的贼兮兮,估计要是英皇卫队的人看见,得打一晚上的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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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今夜总一直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事情发生,她跟长生住的不远,于是起床披衣,出了屋子,敲开了长生的房门。
一打开门,瞅见屋里只有长生一个人,陈妈急坏了,“长生啊,你媳妇哪去了?”
“娘,您就别问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儿一早还要起来干活呢,”长生不愿意回答她,一个劲的把她往外面推。
陈妈哪里能睡得着,“长生,你不把话说清楚了,你让娘怎么能回去,你快说,你媳妇,到底去哪了?前两天,你说你媳妇回乡下去了,过两天,人就回来了,可这两天过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要闹哪样啊!”
长生眼见推不走他娘,索性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还能去哪,她干了见不得人的事,犯了大错,主子仁慈,没有杀她,已经开恩了,您就别再问了,全权当她这个人已经死了,不成吗?”
陈妈腿软,手里提着的灯笼也摔在地上。
喜鹊听见这屋有动静,也披了衣服,跑过来查看,“陈妈,您这是怎么了,坐在地上干嘛,赶紧起来。”
她正扶陈妈呢,一转头,瞧见长生也坐在地上。
想到最近府里少了个人,正是他媳妇,本来这事他们都瞒着陈妈,眼下事情捅破了,陈妈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陈妈,您还是赶紧起来吧,虽然具体发生了啥事,我不清楚,可我知道,夫人绝不会随便冤枉好人,而且之前,我也看见过,草儿姐,偷偷摸摸藏了好些贵重的首饰,平时她也不买菜,却是经常往外面跑,一去就大半天,有时吃饭都不见回来,回来了以后,又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要,之前是没证据,我们都不敢说,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她这是给自己赎罪,您就别往心里去了,也别怪夫人!”
喜鹊语重心长的劝她,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