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果来说，听音芙讲题是一种享受。至少敬默是这么认为的。音芙清亮甜美的声音，纯洁澄澈的笑容，跟他有意无意的眼神交流；似乎其他同学都被忽略，只是在为他一个人耐心讲解。“教室里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该多好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英语老师和她坐过的椅子，音芙的独占心遭受极大挑战。因为，英语老师坐的是她的位置,而她的同桌，是敬默。站在讲台上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她数次动起咒杀的念头。假如没有敬默那句“音芙你一定要耐心啊！”，英语老师现在至少会出于不明原因而止不住的咯血！“我倒没觉得有多好。”圈点着完形填空上不认识的单词，敬默想起来先前自己值日时，被音芙逗骗着学魔法的事情。“不过要是单纯讲题倒挺合适，环境不吵。”身上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刺人视线,敬默很灵性的补充道。身下的凳子不断碎灭重组，音芙收回目光，“可惜今天不是我们值日，不能在教室给敬默讲题了呢。”“家里比教室更安静。”“那我们……”“你小心凳子，别被谁回头发现跟张拼图似的不停散碎。”眼角余光瞟向音芙，敬默岔开话题提醒道。“谁不小心看见，我就帮谁物理性失忆。”将凳子复原，音芙不再继续似坐非坐的漂浮，“敬默觉得捏碎脑袋好点，还是直接烧成灰好点？”听完她如此彻底的失忆法，敬默往窗边挪坐了一点距离，压下脑内对两种死法的幻想，回道：“你对物理性失忆法的掌握已经上升到了干脆把一个人灭绝的高度，我觉得两种都不太妙。”虽然他对音芙过往的经历依旧没有主动了解过，但能用好像分享饼干口味的平淡语气列举死法惨状的魔女，想必起码和好人不沾边。“那就用敬默之前说过的，把人涂成汁。”翻动记忆找到两人一起出门逛街那次，音芙复述着敬默无意间给自己提供的点子。“别瞎说，我怎么可能……”一道道对照着完形填空的答案，敬默的记忆也隐约出现在脑海。他清楚记得和音芙买奶茶和看电影,就是那句话，他不想承认。毕竟他不是那种晚上出门光凭长相就够判两年的恶人。怎么可能说出来那种话。一定是音芙的构陷！“敬默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记忆嘛！”视讲台上另一位被点名的同学如无物，音芙的反驳站的很扎实。“额……”回想起她对若特简史上的事件活字印刷般的复述，敬默的心声陷入沉默。音芙已经凭借魔法的能力占据了道理的制高点，他只能承认了。“说就说过吧，但是你现在都坐好了，我也就用不着担心哪位同学有幸体验你的物理性失忆法了。”敬默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音芙就好像不小心弄出了点响动。惊得他和前面的同学都猛生转头看去。前面的同学，包括竹正君和谷圣飞，都没能看见音芙的桌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上课都集中注意力，一点小响动，没什么可看的。”英语老师站起来维持了一下课堂，然后朝讲台上紧张结巴的同学点点头，让他继续讲题。“……”看着音芙水灵无辜的蓝眸，敬默无奈叹气。“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要吓敬默的。”移开胳膊向他露出开裂的桌面，音芙强调道。“不需要解释了,我亲眼看见老师的胳膊挨过这张桌子。”对音芙的占有欲有了新的认识,敬默用上安慰的口吻，递送出自己的心声：“你能忍着没动手把它砸烂，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原本还想解释这只是意外的音芙瞬间改口：“嗯，忍住了~”白嫖敬默的安慰和继续犟嘴，她很清楚自己更喜欢哪个。“把桌角复原一下再假装认真听课也不迟。”见音芙既没有遮住，也没想着恢复桌角开裂的地方，敬默只得用自己的卷子先给她盖住了桌角。“想拆的话，明天早上早点来学校，六点五十之前你动静小点把班拆了再复原都行。”因为这个时间点，他们班里通常不会来人。“我假装的原来这么明显嘛！”“废话，谁让你一直在看我，根本没看讲台上的同学。”避开音芙微微有着热意的眼神，敬默手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气。左手轻轻抚过桌角，音芙收手时蜻蜓点水般的游划敬默的手背。“比起拆教室，我果然还是更想在门外等敬默起床呢。”掀起卷子露出没有裂纹的桌角，音芙说起对她而言更具有诱惑力的事情。更何况早上还可以观察敬默的睡相。随着手背上飞快游过一阵软嫩，敬默收回自己的卷子，“正好我也想多睡会儿懒觉，明天还是别来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脑海里却忽然闪过音芙每天早上对自己露出的灿烂笑脸。爱恋的种子，在不经意间以某种荒谬的方式悄悄破壤。不过，敬默居然只把脑子里忽然掠过的笑容当做是正常现象！“懒觉睡到七点怎么样？”过滤掉讲台上磕磕绊绊的讲题声，音芙出于私心问道。“你允许我早饭吃泡面的话，懒觉睡到七点零五分都没问题。”朝她伸手做出要东西的动作，敬默对一直吃不到嘴的泡面，似乎形成了执念。拿笔轻敲他朝自己伸出的右手，音芙摇头拒绝。她就算是回流落岛补充魔力，都不会让敬默有吃泡面的机会。对此，她心里也大概有了计划。缩回挨打的右手，敬默抽着脸，转头看向窗外。不给就不给吧，大不了他找机会和竹正君还有谷圣飞再去网吧通宵。音芙还能对他时时刻刻监视不成？！“敬默，改错题换你上来讲，做好准备。”英语老师的声音忽然从前排传来。台上的同学差不多讲完了完形填空，她正想抓个没认真听课的，敬默就撞上了枪口。“哈哈哈哈哈~”听见敬默被点名时，音芙在他心底止不住发笑，为二人有相同的待遇而高兴。“待会儿老师就坐我这儿，你继续笑。”抓住音芙忽略的关键部分，敬默提醒道。“……”音芙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