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默闻言，多少来了点兴趣。他手上转着笔，猜测道：“你要补会儿觉？”音芙点了点头。她如此坦然的承认，让敬默多少有点懵。下午这两节化学课，纯纯的听老师讲卷子浑水摸鱼，而且午休也都睡了，音芙现在竟然要在课堂上公然补觉。不可思议。就在敬默想着的时候，音芙已经脸朝他那边趴在了桌子上。二人视线交错，音芙将半张脸埋在臂弯，眼角微弯，水润的蓝眸里带着清浅的笑意。敬默先看了看讲台上留着板寸头的化学老师，而后对上音芙那双暗含笑意的眸子。他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貌似无奈的微笑。音芙要睡，那就让她睡吧。反正音芙肯定有准备，会让老师和同学将他们两个无视。眼见敬默同意自己忽然提出的请求，音芙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就这样，在敬默不时看一眼音芙睡相的情况下，最后一节课快要过去。抬头看向墙上的表确认离下课还剩最后五分钟时间，敬默从桌兜里摸出一条塑料直尺，抬手朝音芙的胳膊肘戳去。音芙不为所动。“……”敬默无言地又戳动几下。面朝他展露睡颜的音芙依旧没醒。“真得喊才行？”想了一节课也没想明白音芙为什么会睡觉，敬默倒是没忘记她睡前说的话。“你其实早就醒了吧……”敬默收起尺子，低声发动语言攻势，“你休息的理由，我知道了。”实际上他屁都没想清楚。但没有读取心声的音芙，咬钩了。她瞬间直起身子，眼神即刻从迷怔恢复清醒。“快给我讲讲！”“……”敬默一下子犯难。对音芙特攻的话远比直尺好使的多，然而后续该怎么编，他的脑内几乎一片空白。眼神保持着期待，音芙重新发动心声交流。感受自己心底涌入的微妙异样，敬默知道，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疯狂转动脑筋，忽然间，灵感来了！直接讲的话，他必然会露馅，但如果他提供方向，来诱导音芙的话，就安稳多了。而最难搞诱导的方向，他正好有。“和你上节课课间回家有关。”敬默先抛出了第一环，随后看向音芙。音芙嗯嗯两声，而后继续等待下一句话。见她没有催促自己一下子说完，敬默微松一口气，继续说道：“而回家又和准备送我的生日礼物有关。”“是呢！”音芙继续予以肯定，但也隐隐意识到了，敬默是在套话。不过，她现在不在乎了。敬默如果能真的猜对，她只会有强烈的满足以及愉悦。所以，她朝敬默做出了更加期待的眼神。被音芙用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盯住，以至于目光无法回避丝毫，敬默暗暗咽下一口口水。生日礼物，音芙要给他的生日礼物；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走……他能且只能想到一样东西——午睡前音芙向她展示的血色琥珀。再往别处想的话，便只有他欠音芙的一件事。在这二者间，能让音芙补觉，而又只能在课间十分钟做，却没有他参与的……唯有前者。所以，敬默给出了第三句话：“你要处理，或者说加工一下那枚琥珀，而且还特意用了时间短，但费力气多的做法。”说罢，他便支着侧脸，朝音芙摆出一副游刃有余，心有成竹的架势。“！！！”瞳孔因惊讶而产生放缩，音芙一时失语。除下心有灵犀这个词，她暂时找不出别的话来形容内心的满足与欣快。敬默概述的不说全对吧，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没错。因此，她停顿了大概半分钟才勉强缓过神。“其实敬默的灵魂和我一起回家了，对吧？”听见音芙这句迟来的心声，敬默的心情完全平复。他一通胡乱分析，没想到还真成啦！“我说了，理由我知道，肯定不会骗你；和灵魂没关系。”“意思是敬默有在好好看着我，想着我，没错吧！”音芙抛开事实不谈，强行将二人扯上关系。敬默嘴角微抽，立刻保持沉默，开始思考该如何回复。明明他任何一句话都没有表露那种意思，音芙还能凭空发散，真荒唐。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音芙闭上眼深呼吸两下，平复着略显激昂的情绪。而后，她猛然睁开动人心魄的眸子，克制着情绪，结结巴巴的将心声润入敬默的内心：“对不起……我…我…”“你不是故意的，我懂。”替她快速补充完想说的话，敬默抬手给出一个蜻蜓点水似的脑瓜崩，“哪有给人准备礼物还反过来道歉的魔女啊。”如果因为那一句话就生气或者不适，那他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倒是音芙，对他的情绪照顾，程度近乎溺爱。抬手抚摸着自己不痛不痒的额头，音芙笑吟吟道：“我差点就是了呢。”源于内心对敬默的爱意，她不愿让他对自己产生任何多余的误解和不快。“还好我拦下了，快给我说句谢谢。”眼瞅着化学老师擦掉白板上的化学式，而自己卷子上压根没记下来多少，敬默的心思却依然留在音芙身上。反正现在离下课放学也就差一分钟。“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小问了，大家别着急。”化学老师在讲台上抻着卷子，“这题一点难度没有。”隐约听见断掉心声的音芙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敬默低下脑袋，笑着看向老师说的没难度的题。“……其中苯环上只有一个取代基，核磁共振氢谱有5个峰，峰面积比为2：1：2：2：1的同分异构体的结构简式为____。”嗯，的确没难度。毕竟他做对了。“5，4，3，2，1。”重新抬起头时，敬默将注意力放在了跳动的秒针上，心里暗暗倒数。这么做没有别的意义，纯粹在除下和音芙聊天外找找乐子。高中生嘛，无聊时对着表倒数时间，如果正好对上放学铃声的话，都会有一股很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