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将目光集中到了手中的东西上。这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黄金高脚酒杯，看起来很像是型月世界里的圣杯，不过体型要小上一大圈。这件圣杯同样是o级收容物，但它可比那枚像是搞笑玩具一样的麻痹戒指能力强太多了。曼哈顿博士竟然会突然现身，并且把这件东西就这么简单地交给了他。o级收容物【最小作用量许愿机】许愿机很好理解，从古至今，各种各样的许愿机数不胜数。“最小作用量”则来自于物理学中的最小作用量原理。比如两点之间最短距离的测地线，物体在时空中移动就会选择走这条最短的测地线。在弯曲的时空中，物体表现为加速运动，这就是宇宙中力的本质。最小面积的形体，对应最少能量状态，如果其他条件相同的话，这通常会是最可能的状态。拥有最小面积的曲面，其曲面张力为零，这就是为什么液体表面与肥皂膜大多看起来是平滑紧绷的原因。诸如此类的极值问题，都可以归类在最小作用量原理之中。对于这件o级收容物，它实现许愿者愿望的方式就会遵循这种最小作用量原理。假设使用这件收容物的人是一个21世纪的普通地球人，这个地球人对着最小作用量许愿机许下了一个愿望：【我能获得无尽的财富与永久的生命。】那么这个地球人就会获得无尽的财富与永久的生命，但仅限于在许愿者的主观认知中。一个普通地球人的大脑，每秒能接收的信息最多不会超过10^8比特。只需要进行符合人类常识的编造，制造一个每秒能为地球人的大脑输入10^8比特信息的缸中之脑世界，就足以让这个地球人分不清自己究竟生存在哪一个世界里。从这个地球人大脑的主观认知角度出发，无论他拥有了多少的财富，无论他是统治了一颗星球、一片星系还是一个无限宇宙。他实际上能接收到的信息都不会超过每秒10^8比特。相较于赋予这个普通地球人无穷无尽的财富，显然是给他制定一个私人专属虚拟世界，一个美好的缸中之脑更加省力，耗费的能量更少。这便是最小作用量许愿机的运作原理。这件收容物并不会说谎或者隐瞒，它也不会像是丘比那样和许愿者玩什么表面真实，实则扭曲的文字游戏。可以将它比作一个诚实守信的偷懒者。它会完美地实现许愿者的愿望，但这个完美仅限于许愿者本人的主观视角，而非由某个远比许愿者体量更庞大的、代表着客观视角的【大他者】。比如地球的所有人类、全宇宙的文明众生等等，诸如此类相对于渺小的单个个体而言更宏伟的群体客观角度。一个普通地球人许下无尽的财富与永生的愿望，这愿望会被切切实实的履行。但最小作用量许愿机为实现愿望所付出的代价也会最小化。它会让这个普通地球人获得永久的生命，让人体细胞可以无限分裂，端粒可以无限修复，让细胞拥有无尽寿命等等。它会让这个许愿者成为货真价实的永生者，并且让他的大脑永远地沉浸在那个完美的自我世界里。从结果上来说，每一个许愿者都会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完美结局。因为受到自身肉体观察能力与接收信息上限的限制，在他们的主观角度上根本无法分辨真假。许愿机完美地完成了许愿者的愿望，同时又将需要付出的代价最小化，两者可以说是win-win的双赢结局。李恒的双眼中绽放出丝丝缕缕橙色光芒，在面前的虚空中投射出一个由纯能量状态的高能光子构成的光人。光人身体的光子彼此碰撞，瞬间转化为了质子、电子等等费米子。亿万物质粒子彼此组合成原子与分子，而后又拼装成细胞与诸多器官组织，化为了一名纯正的碳基生命地球人。李恒将手中那形似金色高脚酒杯的最小作用量许愿机抛给了这名地球人。许愿机？这名被虚空造物创造出来的地球人双眼恍惚，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那金色的高脚酒杯。实验体一号脑袋里的记忆与普通地球人无异。此时面对着这金色的圣杯，脑袋中的诸多想法像是沸水表面的泡泡一般出现而后又破灭。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普通人面对着许愿机都会想要许下的愿望。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我，我想要无尽的愿望！”既然暂时想不出选择什么愿望，那就许下无尽的愿望！金色的绚丽光芒在实验体一号的眼前一闪而过，似乎代表着他许下的愿望已经被这台许愿机所接受了。他兴奋搓了搓双手，满眼冒着贪婪的光芒地道：“无尽的愿望，嘿嘿嘿。”“许愿机，先给我来一具永恒不朽的躯体，我的身体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拥有着永恒不朽的生命。”“然后再给我超人的力量，我有着超级思维、超级视力、超级听力，生物力场……”有了无穷的愿望，平日里被理智压制、隐藏在心底的欲望也一个接一个的涌现。实验体一号对着许愿机不停地念念叨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想要获取的能力。随着他诉说的愿望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很快就远远超出了地球人的级别。李恒静静地观察着实验体一号的美梦。对于这个普通地球人体质的许愿者，无论他许下了何种愿望，结果其实都没有多大差距。10^8比特是他每秒钟能接收的信息上限。以这具身体向着最小作用量许愿机许愿，最终的结果几乎都会是这样。除非许愿者许下的愿望小于自己所能接收的信息量极限，如此一来才能有机会继续许下更多的愿望。这种状态与普通的缸中之脑唯一的区别是，许愿者同时还具备了堪称绝对特性的防御能力。李恒抬起右手，指尖上有一团幽幽暗暗的光芒绽放。庞大的能量在指尖堆积，延伸的基本弦束缚住了实验体1号的身体，足以炸开卡拉比丘空间制造宇宙大爆炸的能量一波又一波地向着他涌去。但这种攻击对实验体一号却没有丝毫作用。他轻易地就扛下了宇宙大爆炸级别的攻击，依旧毫发无伤地做着自己的美梦，拳打地球五大国，脚踢m78星云的光之国皮套人。这种防御能力的强度远远超出了李恒目前所能触及到的上限，至少在这个养殖场里，的确称得上是绝对防御。由此也可见这些强大的o级收容物背后隐藏的危险。一旦许下的愿望超过了许愿者能观察的极限，那么就会永远地被困在这个永恒的美梦里。这是一个连宇宙大爆炸的力量都无法摧毁的梦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这件收容物称作永恒之梦也很恰当。仅仅从当前的表现看来，这最小作用量许愿机的力量似乎也就比搞笑流的麻痹戒指略强一些。虽然可以通过许愿让自己获得永恒的生命与无敌的防御力，但也等于放弃了无限宇宙中的无限可能性，将自己永远地困在了这狭小的永恒美梦中。但o级收容物毕竟是o级收容物，oneaboveall的名头可不只是说着玩的。虽然这台许愿机是一个喜欢摸鱼的懒鬼，但它的能力也的确不负许愿机之名。眼中绽放出橙红色的光芒，又是一道由高能光子组成的纯能量生命体出现在虚空中。李恒现在的力量能随意创造各种形态的生命。碳基的，硅基的，纯夸克的，纯电子的，纯光子的，二维纸片形态的，四维、五维、六维等等拥有高维空间复杂结构的。无论是何种生命形态，本质上都是属于黑洞生命体的一个子类。这一次他创造的实验体2号不再是普通的地球碳基人类，而是一个黑洞生命体，计算能力远远超过了建立在化学反应与电磁力基础上的智慧生命。黑洞，既是能量使用效率最高的量子计算机，同时也是信息密度最高的硬盘。这光子人形象仅仅是实验体二号的一个投影。他的本体等同于一个体量接近主神的超级黑洞，足以储存超过10^10^20比特的信息。实验体二号是一个超级硬盘。李恒将手中的黄金高脚杯再一次抛向了实验体二号。“许愿获得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孪生素数是一对相差为2的素数，如3和5，11和13。孪生素数猜想断言，像素数一样，孪生素数数列可以持续到永远，有无限多个这种孪生素数。这是一种研究素数分布轨迹的猜想。o级收容物的力量超越了宇宙暴胀。已经出现了一个拥有第二类永动机与时间倒流力量的圆环之理，这最小作用量许愿机也没有那么简单。利用这些涉及到无限领域尚未解决的猜想，李恒想要试探出这件o级收容物的极限在哪里。“究竟是超越了指数级增长，拥有着指数塔级甚至是更高的增长速率和计算能力，跨入了生命5.0的领域。”“还是说，真正的跨入了实无穷的无限领域？”每一个生命5.0阶段的生命体都对应于一个增长率超越指数级的快速增长函数，每一个层级彼此之间的量级差异都极为巨大。但是，虽然每一个层级之间的差距都极为巨大，却仍旧在有限的领域内，不会出现无限的种种悖论。他们需要经过无穷的时间才能抵达无限，但这个无穷的时间却是一条永远也无法走完的道路。这是潜无穷的观点，描述的是一种永无止境的增长过程，它是一种永远无法真正完成的过程。李恒很信任自己的直觉，种种迹象也都指向了这个猜测。时间的本质涉及到实无穷，打破热力学第二定律、能进行时间倒流的第二类永动机也涉及到了实无穷。这个养殖场中的确存在着某些跨入了无限领域的力量。除了那被强行统一的时间流速以外，这种力量就体现在这些凌驾于混沌暴胀与十维空间之上的o级收容物身上。“3，5”“5，7”“11，13”实验体二号的记忆中飞速闪现过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以黑洞生命体的思考速度与计算能力，这些数字的闪现速度堪称可怖。这件o级收容物正在将所有的孪生素数一一列举。结果自然是无法列完。别说是实验体二号，就算是太初境的西红柿和红毛怪也远远无法容纳全部的数字。『我有一个绝妙的证明，但是空白处太少，我写不下。』这就是这台许愿机给出的答案。也许是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所需要的信息量比10^10^20比特还多。也许这个猜想根本就不存在有限领域的简单证明。“那么，换一个说法。”李恒举起了手中的黄金高脚酒杯，这一次他直接自己进行许愿。他使用的身体只是普通的凡人，并不比地球人强多少，所以他许下的愿望也很简单。“孪生素数猜想是否正确？”一个简单的字符在这具身体的大脑中出现。『是』“黎曼猜想是否正确？”又是一个简单的字符出现。『是』他点点头，接着问道：“根号2是合取数吗？”合取数，指的是包含了所有数字组合的数。渡鸦对于宇宙的想法就是如此。整个无限宇宙相当于一个合取数，但它却有着一个极为简单的算法。几乎所有的无理数都被认为是合取数，但人类没有办法证明这些数是合取数。『是』依旧是平淡且简洁的回答，仿佛判定一个容纳了所有数字组合的合取数就像判定2是偶数一样简单。“是否存在一个图灵机在有限时间内能完成的算法，判定根号2是一个合取数？”『否』最小作用量许愿机给出了否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