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镇山河 第七章:掏心窝子话
作者:楚狂声的小说      更新:2022-10-16

  三人下山之时,李漫口中还在不停的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只是得了李聿的命令,不让李漫透露合道高人之事,李漫憋的难受死了,就像有一个大八卦却不能说的那种感觉。

  李聿一行人又在山村里住了几天,经过合道高人的确认,蛟毒无药可解,李聿便熄了为赵山河寻找名医的心思。

  夜里李聿还是为赵山河讲解《龙形述真》的基本内容,虽说有了合道高人指点,但高人肯定不愿从一些简单的基础问题说起,这些还是要赵山河自己学。

  赵山河自己也觉得拿一些简单的问题去烦扰高人,那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吗,肯定是拿修行过程中的难题去叨扰人家比较划算。

  三人就这样,白天进山打猎,晚上挑灯夜读,一连过了几日,终于在一天狩猎到了一只东北虎,但相比起碰到合道高人这番奇遇,狩猎到东北虎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趟北上,的确收获颇丰,见识了北国风光,带去一张熊皮、一张虎皮,又看了天堑,遇到了合道高人,合道高人与自己太爷爷竟是老朋友。总而言之,李漫觉得自己这番缠着大哥北上是自己这几年来最明智的选择。

  惜别了二人,赵山河有些怏怏不乐,这几天是他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候,很久没有人与他畅聊了,人都是群居生物,同辈的交流才会产生最大的乐趣。

  几人离开后,赵山河拿着李聿留下的银子,与村里的人结了帐,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纷纷感慨道:“若是贵人能再多留些时日就好了,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出手就是大方。”

  “也亏了小三子的福分,让大家都发了一笔大财。”

  “就是,这贵人这些天的打赏,抵得上我们辛辛苦苦两三年的收成了。”

  众人在村长家里叽叽喳喳高兴的说了半天,赵山河觉得挺有意思的,人间百态无非就是追求幸福,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两个,一个是自己未得到的,一个是自己失去的。

  待众人聊的尽兴了,村长道:“钱分了,最幸运的事就是这次没有人冲撞贵人。我不留你们吃饭了,钱分了就好好的拿回家,想想怎么花,无论是盖房子,还是给儿子娶老婆都行。”

  众人高兴的散了,村长单独把赵山河留了下来。

  村长道:“山河,那贵人与你这些天夜里都在干什么?”

  赵山河有些为难道:“老叔,这不好说。”

  村长有些沧桑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是我能猜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京城来的贵人教你武功,但是我知道,那些东西是比这些银子更加贵重的东西。”

  “你是个大方的人,从小就不爱与众人争。银子你也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不像我,还会昧下一些。”

  “但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这山村里的人都练上武功,日后不论是行走江湖还是在这大山里打猎,都有条更好的路。”

  赵山河道:“叔,你猜到了,我也不瞒着你。但有些话我要说,人家找的是我,秘籍是人家的,我不能私自传给你们,这是一。我和村子里的关系不好,这您是知道的,虽然这些年我不争不抢,村子里也渐渐接纳了我,但大山里的人就像狼一样,也只有像狼一样才能活下去。这是二。”

  村长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就是当年饥荒的时候,他们差点把你当成两脚羊吃了。这换谁也放不下心里的疙瘩,我明白。”

  赵山河道:“叔,当年是您救了我,我心里记着您的情分。”

  村长道:“我不信那贵人就白给你秘籍,我也可以有条件和你换。”

  赵山河问:“叔,您能拿什么条件让我私自传授别人给我的秘籍?”

  村长道:“别人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什么私自传授?”

  赵山河摆摆手,道:“叔,直说吧。”

  村长道:“我以前在外面闯荡,碰到过一个教书先生,他教会了我识字,还跟我说了很多,但我这么多年,只记得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你和这小山村里的人是不一样,或许是你爹把你教的好,但你爹死的时候你才多大?所以,我相信你是天生有慧根的人。我护着你,因为我相信,如果哪一天这个小山村里能有人走出去,那一定是你。”

  赵山河道:“叔,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些话,您倒是把您的条件说出来啊。”

  村长道:“钱你看不上,那就命!我做主,这小山村里所有习练你武功的人都是你徒弟,你的下属。”

  “如果日后,你要闯荡江湖,那他们便是你的门徒,如果你要从军搏个前程,那他们就是你从军的本钱。”

  赵山河道:“叔,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村长道:“没办法,我老了,我怕我看不到这小山村里有人走出去的那天了,你是我这些年唯一的希望。我做不到那个先生对我说的话,我只知道,我再不抓住你,这个小山村在我死后更没有出头之日。”

  “你说我们是狼,没错,我们就是狼,我是那匹头狼。但我老了,需要新的头狼率领他们走下去。狼凶狠,但是狼团结。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只要你能够压服他们,再有我作保,他们一定是你手下最凶狠的狼。”

  赵山河笑着问道:“叔,您要什么?”

  村长道:“我什么都不要,还是那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做不到兼济天下,甚至连这个小山村都无法兼济。但我想做,我想让他们出人头地,总有人会出人头地的。”

  赵山河又笑着问:“那什么是出人头地?钱?地?妻妾?爵位官职?”

  村长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就是这些。”

  赵山河笑了,他是穿越而来的,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见识,见识过红旗查遍半个地球的情景,就会不自然的在心态上鄙夷这些土著蛮夷。

  但是,无论是天下大同,还是绣着镰刀锤子的红旗插遍世界的社会义主,都离不开最朴素的东西,那就是资源。

  无论是现在,还是前世,无论是先进还是落后,两个世界对于出人头地的定义还是一样的,挣大钱,当大官,娶美女。

  赵山河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他觉得这才有意思,大丈夫当如是也。

  赵山河道:“好,村长,你说服了我。但我有两句话必须说在前头。”

  村长道:“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和我们一起说。”

  村长带赵山河走了出去,在村子前的一个土堆上,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在那等着。

  赵山河看着村长又笑了笑,这是匹阴险的老狼,早就在这等着自己了。

  但赵山河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笑,走到了土堆上,俯视众人,道:“大家伙,今天我跟大家说个掏心窝子的话。村长阴了我,为的是我怀里的武功秘籍。我如果蛟毒能解,我肯定走,离开这座小山村,因为我要出人头地。村长说你们也想出人头地。我理解。但是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这小山村里死人很常见,我当年差点被你们吃了,这是一次,差点死在蛟龙嘴里,这又是一次。”

  “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你们也不用惦记着我会故意害你们。但既然村长说了,我拿出秘籍以后,你们就跟着我。那我就要提两个要求。你们做不到,就免谈。”

  “第一,必须听我的命令。”

  下面突然有人问:“那要是让我们去死呢?”

  赵山河道:“那也要听!同意吗?”

  赵山河露出了他凶狠霸道的一面,对待狼,你就要强硬到无情,才能压服他们。

  底下没人说话,村长也不着急,终于有人先开口了,是四郎,道:“我可以!大山里什么时候没有人死?说不定一场大雪就有人没熬过去,冻死了。”

  “想出人头地,那就拿命换!反正咱们贱命一条,怕个卵子。三哥,我信你!”

  赵山河一个一个的扫过去,有人带头,他们就跟了下去。

  赵山河满意的点点头,道:“第二,这本秘籍,是我用了三个承诺和别人换的。如果我死在了完成这三个承诺的路上,我希望你们能够替我完成这三个承诺。但我不强求,因为我和他的交易,不涉及你们。这只是一个希望。”

  这个要求,底下的人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赵山河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又道:“既然你们跟了我,那我们自然要娶个响亮的名字,若是从军,我们就叫飞虎营,取如虎添翼之意。”

  “那要是闯荡江湖呢?”

  底下有人问,但赵山河只笑笑,没回答。在他看来,闯荡江湖当个侠客,哪有从军有前程?

  但是天下不乱,从个屁。

  就这样,赵山河有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