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天夫妇出来的时候,乔盛恩特意回避,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
她一个人溜达到医生办公室。
与顾东的主治医生打过招呼后。
乔盛恩开始询问顾东的情况。
在能不能让顾东既保留记忆,又恢复视力方面,医生给了否定答案。
“顾小姐,让他失去记忆,比起生命的代价而言,你会选哪种?”医生将选择权抛给乔盛恩。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乔盛恩确定自己会选前一种。
“可你们是诺奖医生啊,这个世界不是最最相信奇迹的吗?”
乔盛恩叹息。
“能从死神手里把他救回来已经是奇迹!”
医生摊了摊双手,“一个人的好运是有限的!”
“谢谢!”乔盛恩双手合十。
她自然清楚顾东这次能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
说太多废话,只能代表她在为难医生。
而此时病房中。
顾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表面笑得和蔼,眼泪和着心血却在心底流。
“只要你能活着,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哪怕记不住妈妈,妈妈仍旧会感激上苍!”
“妈,其实我记不记得不太重要,只要老头子记得你就行了!”
顾东故作洒脱。
顾夫人一辈子生在戎马世家,不知伤过多少心,凉了多少等待。
从丈夫到儿子,外人眼中的风光无限,只有顾家人自己知道,她的一生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东儿,等你手术过后,妈就来接你回家,我们家有许多你从小到大的相片,到时妈一张一张讲给你听,还有好多录像片段呢,我都收着呐!”
“妈,记忆格式化没什么不好啊!至少,您和爸打过我的那些片段,我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了不是吗?”
“熊孩子,你就记得这些!”顾夫人笑着笑着没忍住,突然匍匐在儿子肩上大哭起来。
“妈,小声点儿!”
顾东刚提醒一句,就见老爸捂住老妈嘴巴,将她拖离床边。
顾夫人知道这对父子担心她的哭声吓到慕小恩,但她的悲伤实在是掩藏不住了,只好小声哭倒在顾仲天怀里。
“幸亏我没老婆!不然这会儿一定会坐在我床边哭到我耳朵生锈!”
顾东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谭欢。
分开这么久,那丫头怎么样了?
听说那晚多亏她去找炎欢,他才得以争取了活命的时间。
还听说她在那晚受了伤,手臂都骨折了,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那个倔强的小妞啊!
现在应该得到他的死讯了吧?
现在应该死心了吧?
“顾东,离手术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还有什么人想见吗?”
顾仲天将人将顾夫人架了出去,他独自面对儿子。
“要不让小恩母女陪我呆几天?”
“孩子可以,大人不行!小恩身体状况最近不太好,前一阵子,你和惊鸿同时遇险,她心火上来,烧坏了身子需要调养!”
“爸,她一个月瘦了多少?”
“听你妈说,半个月瘦了十斤!”
呼,顾东心凉一截,“她总共才几斤啊,半个月居然就瘦了十斤!”
“她的身体状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顾仲天忧心忡忡,“来到长崎后,虽然夜间不再咳嗽了,但医生说,还需要观察,暂时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好转!”
“爸,你这样一说,我真舍不得失去记忆了,我宁愿双眼看不见,至少我还能想起来关心她!”
顾仲天伸手摸了摸儿子下巴的胡渣,这是顾东有记忆以来,老爸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小恩这边,慕家会照顾,我和你妈也会对她尽力而为!”
“我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认了她做干女儿这回事啊,万一等我一失忆,你们立即就翻脸不认人呢?”
“你小子!”顾仲天扬手想打顾东。
举到半空,手又落回自己身侧。
“你几时见过你爸不守信用!?浑小子!”
“没见过!”
其实,顾东是充分相信爹娘为人的。
只是,他想多陪顾仲天说几句话。
这些年,他们父子,多数时间,是以上下级的方式在相处。
真正父子式的相处时间很少。
顾东一向爱耍贫嘴,但顾仲天最最看不习惯他这一点。
顾东担心老爹日后会怀念他耍贫嘴的功夫,所以这儿抓紧时间再演习一次。
“爸,上回您说的那一条让我明年抱个娃回家的事儿还算数吗?”
“算!”
顾仲天嗓音明显不如之前铿锵。
“我都要失去记忆了,您老还打算让我去当卧底,这娃我跟谁生去?总不能找个代孕的吧?”
“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顾仲天这趟来长崎,早有准备。
这世间,谁能没有点儿私心呢?
他只有顾东这么一个独子。
心里自然是疼爱的,只是生为军人,注定他的儿子成长方式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辛苦很多。
顾东手术后,将要执行的任务,凶险异常,顾仲天也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还没成家立业,就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所以,为了顾东,也为了顾夫人,他特意找了个女人,替他们顾家生个孩子。
等顾仲天将事先准备好的事情说出来,顾东吓了一跳。
“爸,代孕违法的哦!你知法犯法!”
“我是个人,不是个神!如果你不在了,我和你妈还要有份精神寄托才能活下去!”
“你们分明可以把慕小恩抢回家当精神寄托啊!”
顾东万万没想到顾仲天居然会做出这么开放的事情出来。
居然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爸,代孕可以!您让医生来弄试管,可不能让我跟那个女人那啥哦!”
看着儿子守身如玉的表情,顾仲天反而笑了。
“你还有七天时间动手术,我和你妈,还有小恩母女只有今天会在这里陪陪你,剩下六天,我会安排那个女孩进来陪你!”
“爸,万一她强我!”
顾东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这么开放好不好?实在要是我出了意外,您就背着我妈,找个二十多岁的皮轻大姑娘再生一个吧,我相信您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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