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苗回到将军府,一位小兵迎上前说道:“夜色深沉,雷将军已经回房歇息。
我等已为曹公子备好房间,请随我来。”
于是,曹苗随着小兵,在偌大的将军府内,左转右拐,穿梭几番,方才来到一间客房门口。
推开门,只见床榻宽敞,窗明几亮。
洗洗涮涮、宽衣解带后,曹苗终于感觉到无比困倦。
倒在床上,辗转几下,便鼾声大作,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小兵敲门禀报:“雷将军已经备好酒菜,打算与公子边宴饮,边共商大事!”
曹苗急忙起身,捯饬了一番,便随着小兵去往议事厅。
待曹苗走进议事厅,厅中长桌上,已经摆好山珍海味。
雷定笑脸相迎,热情招呼曹苗入座。
落座后,曹苗连敬三杯,向新结交的盟友,表达了敬意。
也祝祷了一番,此次结盟起事,能一帆风顺。
酒酣耳热之后,谈话开始转入正题。
雷定神色认真地问道:“如今曹军上下,皆知公子是雷某的阶下囚。若要返回曹营,夺取兵权,必得想个法子,不引起贾诩、许褚的怀疑。不知公子,可有良策?”
曹苗以饮酒做遮掩,急忙在脑海中召唤:“陈宫,快出来教我!”
很快,陈宫的声音开始在曹苗的脑海中响起。
曹苗,便将陈宫的话复述道:“为今之计,小弟我,只能以双重间谍的身份,行走于魏、羌之间了。”
“待会儿,我去探望贾诩。告诉他,我已佯装,与将军达成了起事协议。再强调,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二人性命,一起逃回曹营。”
“贾诩对我的气度、才气,已然感佩有加。如救他逃回曹营,他必定,将我视作救命恩人。不仅欣赏有加,还会感激非常。到时,我设法以情动之,以理服之,说服他,修书一封给我祖父。”
“书信中,我会让贾诩绘声绘色地赞美,我在兵法谋略、分析天下形势上的卓绝表现。然后,向祖父提出两点建议。首先,将征西大军的实权交给我。其次,允许我以双重间谍的身份,日后继续与将军保持联络,好获得西羌的机密情报,以最小代价拿下西凉七城。”
“祖父对贾诩,向来是信赖之极。必然,会采纳这些建议。到时,我既能实现对将军的承诺,拿下征西大军的实权,还能堂而皇之的,和将军往来。此计,如何呀?”
雷定,仿佛听了一场高僧讲经、天人传道,听得是如痴如醉,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他激动得从桌子对面,坐到曹苗身旁,握住曹苗的手,颤抖着说道:“曹公子……我的好贤弟!我雷某人,纵横朝堂、疆场十几年,却从未见过,你这般神韬鬼略之能人!纵是那西蜀诸葛亮、曹魏贾诩,都不及贤弟啊!”
“雷定,能遇上贤弟这般的谋略奇才,实在是三生有幸,九世难寻。如蒙不弃,我愿与贤弟,在这议事厅内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祸福同担、生死与共。望贤弟,莫要辜负雷某人的一片诚意!”
曹苗被雷定的举动,搞得有点懵。
这是啥情况?
我不就是出了个,谍中谍的馊主意嘛……
这家伙有必要震惊成这样嘛……
还死攥着我的手不放……
大哥,我只是想利用你夺曹魏的江山啊……
没想跟你桃园结义、生死相随啊!
这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结义吧,那以后我赶你出中原的时候,怎么好意思翻脸……
不结义吧,那你肯定怀恨在心,不肯再合作……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就在曹苗左右为难之际,他脑海中的大佬们纷纷现身,用起哄的语调高喊道:
“快结拜!快结拜!”
就像现代人在起哄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曹苗不胜其烦,咬了咬牙,只好接下这个结拜之约。
他缓了缓情绪,握住雷定的手说道:“贤兄如此抬爱,小弟,怎敢不从!”
雷定,开心到八字胡飞起。
赶忙叫来小兵,在议事厅的供神桌上摆好猪头、水果,又在桌前铺了俩蒲团。
接着挽起曹苗的胳膊,来到供桌前,扑通跪倒,一齐拜了三拜。
末了,还拿起匕首,将二人的手指划破,滴血于杯中,搅和几下,各自饮了一口。
这就是,羌人结拜的标准仪式。
完成仪式后,雷定再次重重握住了,曹苗的手。
曹苗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刘关张结义名曲——“这一拜”。
还是唢呐悲情版的……
和雷定协商停当之后,曹苗马不停蹄地,跟随羌兵,赶往了关押贾诩的地方。
那是一间,将军府花园深处的小房子。
周围有十来个羌兵巡逻,守卫甚是森严。
曹苗走到门口,召唤出陈宫,深吸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贾诩原本斜躺在床上闭目沉思,看到曹苗走进来,可谓是又惊又喜。
他急忙起身,挽住曹苗的双臂,一边上下端详,一边询问可曾受过刑虐。
活脱脱,像个老父亲。
曹苗按照陈宫的指导,故意压低音量,将贾诩被带走后,自己经历的事儿,全都耳语了一遍。
包括,自己是如何“佯装”与雷定结盟的。
又是如何,将岐黄秘术骗到手的。
还有,已完全获取雷定信任,甚至已和雷定结拜的事儿。
……
曹苗每说出一件事儿,贾诩的震惊就加重一级。
最后,因为信息量太大,导致一时间难以消化,重重地,坐在了床榻上。
曹苗看这老头有点受惊过渡,于是又将自己的动机、目的,以及做这些事儿的必要性、无奈性,深入解释了一番。
这下,贾诩总算体会到了曹苗的良苦用心。
也开始相信,曹苗与雷定的结盟,确实只是脱身之策、缓兵之计。
于是乎,对曹苗的欣赏之情,又有了质的飞跃。
贾诩原先还在担忧,自己和曹苗,会在湟水城受尽酷刑。
没成想,二人未受半点皮肉之苦。
还靠着曹苗的三寸不烂之舌,马上就要逃回曹营。
这可真是,能入选兵法典籍中的经典案例啊……
而这经典案例,竟然出自十几岁少年之手……
真是后生可畏啊……
欣赏过后,便是对曹苗的感激。
贾诩这人,重情重义。
谁要是救过他的命,日后就算要他赴汤蹈火,他都会在所不辞。
可以说,他对曹苗的这份人情债,算是欠下了。
日后,也必定会加倍奉还。
得知所有“真相”后,贾诩表示,会配合曹苗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曹苗领着贾诩,走出了小房子。
外面的羌兵们,此时早已接到了雷定的命令。
因而,不仅未拦阻,还牵来两匹快马,供二人骑乘。
曹苗看了眼马包,见里面装着水壶、干粮、和短刀。
接着,二人骑上快马,在羌兵的护送下,骑马过市,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曹苗和贾诩,互相看了眼,一齐仰天大笑。
接着甩响马鞭,向着荒野深处,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