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观,后门。
道人一脸堆笑地朝着杜易的方向走来,结果一看到他身旁的独一味,脸色立马垮掉。
愤恨地呵道:“怎么是你这个老穷鬼。从哪来,回哪去,本道爷不欢迎你!”
道士用脚尖一勾,就将小道童留在地上的扫帚送到双手之中,轻轻扫动,周遭的尘土,顿时变作土黄色的游鱼,汇聚而来,最终形同浪潮般扑向独一味,
见状,独一味抬起机关臂,血气催动之下,掌心的空洞传出一股吸力,将扬起的尘土,尽数吸纳其中,接着一收一探,喷出一股强劲的旋风,
顿时,玉虚观大门前,出现了一股微型的沙尘暴,瞬间将道士和道童的身影吞没。
而下一刻,道士的声音,却从杜易倚着的歪脖树上传来
“老穷鬼,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道士一边安慰着吓懵的道童,一边稳稳地立在树冠之上,对着树下的独一味怒目而视。
“好你个沌阳子,哪有见到旧友,一个劲用扫帚往外赶的。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滚!本道爷,没有你这样会妨碍我财运的朋友。”
沌阳子说着,仿佛踏着空气阶梯,不紧不慢地从树顶,一步步走到地上,
“小金,你先回道观,找你小师叔开坛做法,就说师父我最近霉运连连,让他帮忙驱驱邪。”
送走了小道童,沌阳子捏了把尘土,就往身上一抹,原本华丽精美的道袍,立刻被满是补丁的破旧道袍取代。右侧脸颊上,也长出了一颗大痣,上面甚至还连着一根弯曲的长毛。
整个人的气质,立刻从得道真修,变成了一个江湖骗子。
“老穷鬼,本道爷,也不想和你废话,有什么事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别想让道爷吃第二次亏。”说着用手中扫帚耍了一个剑花,直指独一味咽喉。
独一味也不言语,朝着杜易一努嘴,杜易心领神会,从手上摘下一颗墨玉扳指,放在扫帚面上,滚向了沌阳子。
沌阳子立马丢掉扫帚,道袍一甩,兜住了滑下的扳指,用破衣角擦了擦,迅速对准太阳,鉴定起来。
数息过后,谄媚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将扳指揣着怀中,搓着手讨好地看向杜易。
“这位贵人有何吩咐。”
杜易也被这番变脸弄得一愣,下意识看向独一味,意思是说:“这家伙靠谱吗?”
独一味嘴唇微动,一道传音就出现在杜易耳中。
“没事,这家伙贪财没错,但毕竟是大贤境修士。入教受戒的事,全靠他了。”
入正神教,需要举行受戒仪式,授予戒牒。
而授予戒牒的权利,则掌握三大教手中。
玉虚观正是武功郡唯一一处,有资格进行受戒仪式的道观。
杜易审视的目光,在独一味和沌阳子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大贤修士的风评,绝对会因为这两个家伙下降一筹。
……
“来,这位少爷,这边请,富道为你来介绍一下,这两处是玉虚观的钟楼和鼓楼。”
沌阳子指着山门后的两座高大塔楼,热情地为杜易解说,从其中金钟玉鼓的来历,讲解到玉虚观祖师爷的风流韵事。
他特意领着二人,绕了一个大圈,从山门重新进到玉虚观中。
索道笼轿落地的地方,正是玉虚观的后院厢房,那里虽然也古朴幽静,却没有让杜易感受到,作为武功郡第一大道观的宏伟庄严。
然而此刻,杜易身处各类雄伟高大的殿堂楼阁之间,他不由地感觉自己十分渺小,不仅仅是因为高度的差距,更是因为玉虚观岁月沉淀而来的厚重感,那一抹抹凝聚在石墙、台阶、铜鼎之上的道韵,无一不让杜易心驰神往。
“看来少爷也是与‘道’有缘之人。”沌阳子也察觉到杜易身上的变化,目光微动,停下了导游一般的解说,掐指推算。
独一味闻言问道:“沌阳子,你这话,怎么那么像那帮秃驴的说辞。”
“谁让那帮秃驴会敛财……咳咳……同为大教,互相学习而已。”沌阳子咳嗽两声试图将心声掩饰过去。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开始就不应该对独一味,保有期待。】
正常来说,玉虚观应当是香客众多,香火鼎盛。然而实际上,杜易一行一路走来,除了在此修行的道士外,外来的香客少之又少。
原因嘛?
也是因为巨笔峰的特殊地势,从下而上,几乎一般粗细。
山道崎岖难行,普通香客,想要上山,除了步行数个时辰外,别无他法。因此,除非最为虔诚的信众,甚少有香客前来。
还有一条路,就是如杜易二人一样,坐索道笼轿,优点是能节约时间,缺点是因为是专线,非常贵,租用一趟,就是普通百姓半个月的收入。寻常香客是没可能用得上了。
当然,如果让杜易选,他宁愿废一些脚力。
“师兄,你又惹了什么麻烦!为何要我开坛做法。身为堂堂玉虚观的大师兄,却钻进了钱眼里。师兄,你太令我失望了。”
一名青年道士,身着朴素的道袍,正凝眉瞪目地看着沌阳子。
“小师弟,这里还有外人在,给师兄留点面子。”沌阳子下意识心头一颤,拉过杜易挡在身前,“师兄可不是惹麻烦去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镇魔公的女婿,杜易,杜公子。至于旁边那个鬼东西,请无视。”
“贫道珠玑子,见过二位善人。”年轻道士说着,朝着二人施了一礼。
二人也一起还礼。
沌阳子连忙再次开口,阻止师弟继续训斥自己。
“师弟,杜公子是来办理匠神教的戒牒,仍然需要开坛做法,举行受戒仪式。你快去准备吧!小金估计还在等你呢?别惹哭他哟。”
珠玑子:“……”
瞪了自家师兄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贫道,明白了。但是开坛做法的事,就交给师兄了。”
“为什么啊?太麻烦了,我……”
“师兄!”一道冷冽的目光杀了过去。
“……我马上就去!”说着沌阳子就大步离去。
“沌阳子等一下,我还有事与你相商!这位道长,麻烦你照看一下这小子。”独一味对着珠玑子一抱拳,转身就跟了上去。
杜易:“……”
一时,两人皆是无言。
珠玑子对着杜易拱手作揖,便转身就走。
杜易连忙跟上前,看着珠玑子淡漠的样子,他心头暗道这才是有道真修,可是问题是他并不擅长和冰块脸交流。
在走过一座汉白石桥时,杜易忍不住开口。
“这位珠玑子道长?我们是要往何处去。”
“以师兄的个性,准备法坛,定要耗费一些时间,贫道打算去藏经阁抄写经书。”
“哪?我跟着去,没问题吗?”杜易问道。
珠玑子陡然停下脚步,回首解释道:“藏经阁的第一层,也是对香客开放的,杜公子想要跟来,自然可以。”
话落,杜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敢情一开始,你没有接待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