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夜幕,层层叠叠。
嘈杂将寂静尽数压制,听到的,只有风声和雨声。
还有……
一点肃杀。
“这几处地方,是最有可能藏身清源教天骄的地方了。”
牧熊居中调度,身前是一张禹城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圈,是手下谋士分析出来的,最有可能藏匿冷清秋的地方。
“一探就知。”
一同合作的骧龙卫旗官廖正,也肃然而立,神色冷酷,道:“今日我有坐镇,不管跑出来多少的余孽,都逃不了。”
他的耐心,也被消磨了很多,今次抓捕的声势,弄得浩大,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么骧龙卫旗官的威风,当真是扫地了。
“行动。”
在城主府与骧龙卫两位主事的意志下,大批的人马冒雨而出,奔走在街巷里。
不久后,离得最近的一处红圈标注所,瞬间被横推了。
废墟中,一道黑影飞闪而出,却是迎面撞上了骧龙卫的修士,当即戟林一一竖起,暴裂风雨,好不凶煞。
雨中,有殷红的血水涌出,但没过几秒,就被大水给冲掉了,唯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孤寂躺着。
“砰”
“砰”
“砰”
从天穹上看,一批批的人马,有序而迅疾的,朝着五处地界蔓延而去。
像是刀锋,分割风雨,极为凶戾。
已经,有动荡发生了。
一处。
两处。
尽数被推平。
再是遭遇了强人,兵马回援,攻克难关,
一切,充满了纪律。
“风雨扰人啊。”
此时,陈流看着外头的风风雨雨,并没有诗人般的情怀,这样的天象环境,在他的记忆中,从来都是灰色的。
雨中杀人,清洗痕迹。
作为猎人,当然是喜欢的,但反之,就很忧愁了。
“你不要多心了,撑过这几个时辰,禹城秘境便开启了,到时就有转机了。”
冷清秋不理解,陈流年纪轻轻的,为何那般的忧患,像是一辈子都泡在了生死之中一样,完全没有一个深山修道的少年样子。
“哪能侥幸。”
陈流摇头,他的心境,冷清秋不懂,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就像是生存在一片原始丛林里般,到处都是危机,也只有谨慎,才能久活。
哪怕是过分谨慎了,他也愿意,因为这是生死之事。
“呼……”
就在这时,门窗被风雨推开。
十几张符箓甩来,无火自燃,蓦然间电光闪烁,陈流心中生出警兆,拉着冷清秋就跑。
随即,他的身后,立即落下诸道惊雷,劈得石头都成渣滓了。
出了门外,陈流才知外面已经危机四伏了。
角落里,城主府的眼线,密密麻麻,就围在他感知之外的地方,既不过分的逼近,也没有离开一个合理的监察范围。
在他出现后,许多的眸光看来,很是仔细,似在辨认着什么。
“这里……”
黑夜中,响起了几道吼声,压过了漫天的风雨之声。
立即,五处红圈中,抽掉出了大量的人手,像是一条条的鱼般,穿梭风雨,朝着此地杀了过来。
屋檐上,牧熊和廖正的身影也出现了,两人眸光如鹰隼,身如大鹏驾驭风雨,极为凌厉。
“跑。”
陈流见得这廖正这一身的骧龙卫旗官的服饰,虽然不知位阶,但也知是比骧龙卫校尉更为强横的存在。
在廖正的身边,那个贵公子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气息绵长,意掀风雨。
两人联手气势汹汹而来,更是调遣诸多修士,排兵布阵,以他和虚弱期的冷清秋,完全不是敌手。
吼!
遁走路上,一个骧龙卫的修士,嘶吼着杀了上来,身躯如山,大戟凶悍,时机拿捏的极好。
他想着,只要拖延上几个呼吸,等旗官与城主府的修士,紧缩战局,敌人就插翅难飞了。
事实也是如此的,生死时速下,每一个刹那都是宝贵的。
“锵”
陈流默然,脚下不停,手中却是悍然拔剑,剑意冲霄汉,周身丈许之内,无风无雨,唯有来阻的骧龙卫修士,甲胄崩裂,倒地不起。
他越过尸体,疾驰而去,冷清秋紧随其后。
只是……
这一剑再多惊艳,也无法阻拦三三两两涌来的修士,陈流手段犀利,也是被阻了几个瞬息。
如此后,廖正与牧熊越众而出,如两座大山般,压在了陈流逃遁的路上。
“清源教天骄,白楼观天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廖正直视冷清秋与陈流,心中感怀,这两人时时不见身影,让人心急,一出现却是双双冒头,还聚在一起,真是峰回路转。
“今日,你走不了的。”
牧熊与冷清秋的仇怨,比廖正与陈流之间深刻多了。
此时,他见到了冷清秋,眼神如剑,要是修为法力通天,目光都能杀人了。
“你爹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冷清秋直言道。
她巅峰之时,牧熊这样的人物,只消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了。
即便落魄,也无法做到唯唯诺诺。
“找死。”
一句话,牧熊直接破防了。
他面色涨红如火,体内的法力也如火焰在沸腾,一手抓摄,十方风雨都被蒸干,对着冷清秋镇杀而下。
冷清秋将手一翻,黄巾傀儡再度现身,身躯高大如山,拳法凶悍,似能打碎了天地。
两道身影强势碰撞,雨中不断的响彻轰鸣之声,仿佛九天雷霆频频砸落般。
如此纠缠十息左右的时间,黄巾傀儡的体魄,已经坚持不住了,从手臂开始崩解,直至半边身子都没了,整个倒下。
也顺势,将冷清秋给暴露出来。
这一刻,牧熊的眼睛变得很锐利,桀骜的气意逆着风雨,像是截取到了天地玄妙般,化身战神,一拳凶猛,对着近在咫尺的冷清秋打了去去。
“逞什么能啊。”
陈流叹息一声,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冷清秋的面前,脊梁高挺,充满了一种坚韧的力感。
相识一场,能帮一手就帮一手吧。
他浑身的法力,都被调动,像是复苏的火山般,剑意高昂,有着白虎与蛟龙的峥嵘,悍然而动。
炮冲。
以炼气境之身,斗筑基期之修,他不敢有懈怠。
黑渊剑极锐,虎蛟剑诀极凶,牧熊的法力再是雄浑高绝,肉身宝体刀兵难伤,拳指之间也被割裂得血肉模糊,隐见指骨。
噗……
陈流却是一口鲜血喷出,身躯踉跄,为了身后冷清秋的安好,他是硬吃了牧熊的杀伐之力,受创不小。
只能说,再有几次这个强度,他精气神就得溃散干净了。
“今日交代在这里了。”
强撑着一股气意不泄,他环顾四周,有骧龙卫旗官廖正一部,有城主府之修,不禁叹气,必死之局无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