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府邸外,宾客如云。
端菜的下人穿插其间,一声声响亮的吆喝声语带欢笑,来往的客人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主宴堂里,整个丕牛城里最具牌面的家族都已经落座。
李家的几位长老四散,招呼着贵重的客人。
月正当空,宴情高涨。
宴堂外,锣鼓齐天;
宴堂内,安静一片。
鲜少有几声低语,也是从李家几位应客的长老嘴里传出来。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主桌之上,那空缺的三个位置。
随着几道踩木声响起,宴堂内,人人竖起耳朵。
三道脚步声。
正主,要来了。
堂后,李武庚领着一个面容沧桑的老者,言笑晏晏地来到主桌前,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昂首阔步的少年。
李武庚脸上堆积着笑脸,拉开椅子,客气地朝着老者说道:“方师,您请!”
“诶,李家主,客气了,客气了”
方师嘴上说着,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受了这一礼待。
那少年拉开主座,李武庚顺势就坐了上去,接着朝着方师谈笑。
少年在一旁为两人添置好酒,然后自行来开右侧的座椅,坐上属于他的位置。
正是这时,李武庚与方师说到兴起,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宴堂里都响彻两人爽朗的笑声。
笑声止,李武庚笑眯着眼,一扫宴堂来客。
一旁的方师,也适时地收起了接着提起话题的心思,坐在一边,端起酒杯,微微细品。
李武庚端着酒杯,起身扫过一圈。
“多谢诸位赏脸,今日莅临李家,为小儿祝贺”
立刻,就有李家的下辖家族站住来接话。
“诶,李兄严重了,今日能参与李家盛会,也是我等之幸”
又有一人起身。
“今日来此,也多谢李兄给了机会,让我们也沾一沾喜气呀,哈哈哈”
此话出,一片笑声起伏。
而那些隶属于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也仅仅是跟着勉笑。
直到三大家族之中的郑家家主,郑卫豪站起身,也端起一杯酒时,这场宴席的基调,才算是正式定下来。
三大家族,退让了。
三大家族的家主自然是与李武庚坐在同一桌。
郑卫豪高举酒杯:“李兄,恭喜恭喜,出了这麒麟儿,当一飞冲天呀”
李武庚开怀大笑,回敬道:“哪里哪里,小儿不才,都是方师教得好”,这是把话题引给了方师。
本来的主角应当是李雄,但是李武庚却把这一波的名,让给了方师。
投桃李报。
一旁方师自然知道李武庚的好意,如今可是让他在丕牛城所有家族面前,狠狠的长了脸,这未来,名利皆来,想到这里,方师也是哈哈笑道:“那也是李雄天资好”
郑卫豪也是立刻醒目过来,连忙朝着方师敬酒。
“方师之才,当属学宫顶尖,日后,我郑家子弟,还望方师能多多费心呀”
“好说,好说”
方师喜笑颜开,这名,这利,犹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
他本是学宫内一线教师,排名不低,但也不是极高,所设崇武院每年大比能名列前十,最低第八,最高也不过第五。
待遇算好,但远没达到他内心渴望的层次。
教出李雄这样的天才来,可谓是超脱一线教师的行列,成为顶尖。
如今更是有李家的推波助澜,这名起,就连郑家都表明了态度,会让郑家子弟投门拜学。
未来,可期!
不枉他舍下老脸,找秋隆长老求得一份牧武学院的推荐信啊。
一旁的王家家主,也趁势站起身来,朝着李武庚和方师敬酒。
“正所谓有名师,亦有高徒,相得益彰,未来可是丕牛城内的美谈呐”
话一出,顿时又是一片笑声起伏。
李雄脸上挂着谦虚,举起酒,朝着郑卫豪,朝着王家家主王洪生敬道:“多谢二位叔叔赞誉”
话落,仰头一饮而尽。
陈家家主跟着起身,脸上挂着淡笑,倒是朝着李雄看了几眼。
“李兄,贵子一表人才呐”
李雄不言,回以微微一笑。
此话也是赞许,可相比于郑、王两家的吹捧,却轻如鸿毛。
李武庚脸上的笑意减缓,也回以温和淡语:“多谢多谢”
陈、李两家的关系很差,今日能有一句互相称赞,已经算是不错。
四大家族的基调已经既定,其下辖的家族们也放开了手脚,纷纷走到主桌上献语敬酒,敬完主桌又互相串桌,联络‘感情’。
一时间热闹非凡。
主桌之上,还是郑卫豪先行开口。
“李兄,听闻小侄不日将入学牧武学院,可当真?”
李雄年纪轻轻突破筑基,是一件足以说得上话的事,但绝不是足以让他们三大家族低头的事。
唯有涉及到牧武学院,才是真正值得三大家族退让的事。
李武庚心知肚明,抿一口酒,笑呵呵地说:“多亏方师引荐,小儿一个月后,将启程牧武学宫求学”
见李武庚又把名声推了过来,方师笑着回道:“李雄天资极佳,学宫惜才,才给的这个名额,这都是学宫的推荐,我可不敢居功”
说是这么说,但是三大家族还是看着方师,眼底有光。
无论是不是学宫的推荐,但方师在其中,必定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学宫里颇有争议的方师,还是真有一些本事。
郑卫豪说:“李兄,我将东五街赠与小侄,作为贺礼,祝小侄前程似锦呐,哈哈哈”
东五街?
千金买马骨?
宴堂内,各大家族族长虽然在互相敬酒,可人人都拉长了耳朵。
对于郑家决定把东五街送给李雄及其背后的李家时,人人都震惊。
东五街,算得上是丕牛城内第五繁华的街道。
曾经是李家与郑家共治。
直到十几年前,李家受灾,郑家才趁着机会一举吞并东五街。
而今日,谁能想到,郑家会把这么大一块肥肉给割让出来?
听到郑家这个决定,李武庚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郑兄着实客气了”
而他身边,看似主角又似配角般的李雄也适时地端起酒杯,朝着郑卫豪敬酒道:“谢谢郑叔叔的礼物”
郑卫豪红光满面,笑意更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他家来了喜事。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得不在心底说上一句:“够狠”
王洪生也不甘示弱:“李兄,在下有一小女,五官明艳,知书达理,愿与贵子喜结连理,奉上千金嫁妆,不知李兄意下如何呀?”
联姻?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气。
这王家是要与李家彻底捆绑在一起?
往日里,四大家族之间联姻,至多涉及旁支,还没有出现过主家之间联姻的情况。
可如今王家的提议,显然是要打破几十年的传统?
李武庚闻言,仰头长笑:“王兄,小辈之事,应该由小辈自己做主才好”
说着,他扭头看向李雄:“雄儿,你的意见呢?”
李雄对视着父亲的眼神,自然能看出其中含义。
不说家族之间联姻带来的好处,就说那千金的嫁妆,都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就算是他们李家,如今一年到头净剩下的钱财也不过千金之数。
外加上,王家小女王嫣蝶生的小家碧玉,打小就是丕牛城里有名的美人胚子。
这买卖,目前来看,没有亏的可能性。
李雄故作害羞,借着气氛饮下一杯酒,站起身来,朝着李武庚一拜。
“父亲”
又朝着王洪生一拜。
“如嫣蝶不介意,待我从牧武学宫学有所归,当上门提亲相拜”
话一出,定居已成。
李武庚与王洪生纷纷相笑。
一众大小家族也纷纷再度送上祝福。
“好,在场的诸位还请见证,这亲事,咱们就先定下了”
好像生怕李家会反悔一样,王洪生了当地说道。
“王兄”
李武庚拱拱手。
陈家家主陈富默默抿了口酒,今日四大家族鼎立的局面,算是被破开了。
不过...
正想着。
‘嘭’地一声,大门忽然被踹开。
宴堂的喜庆顿时熄止。
‘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
所有人心理都浮现出同一个念头来。
但是,众人发现,宴堂外的锣鼓齐天已经消失不见。
一种不妙的预感,浮现众人心头。
伴随着一只镶金的富贵长靴踏入宴堂之中,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踏入宴堂之中。
看着这个年轻的样貌,众人连上挂满了迷茫。
这人是谁?
但很快,青年身后跟进来一名中年人,面容沉稳,气质内敛,双手负背,眼含精光。
“池九?”
李武庚脸色一变,双手死死捏住扶椅,稍微用了点力,变将扶手给捏碎开来。
听到这个名字,宴堂内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顿。
刚刚还笑开了花的王洪生,脸色也是暗沉了下来。
反倒是陈富,默默地再次抿了口酒,嘴角微不可见地露出一点笑意来。
“怎么,李武庚,不欢迎老朋友吗?”
池九双手抱胸,大踏步地往里走。
那青年跟随,身后还有一个矮一号的少年也跟着进来。
三人大摇大摆,视众人若无物。
径直走到主桌上。
主桌很大,但有资格坐在上面的今有六人,四大家族家主以及今天的主配角,李雄与方师。
池九站在主桌前没动。
青年朝着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点点头,朝着一旁坐着的次一级家族人士走去。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随后猛然一脚踹出。
对方身为仅次于四大家族地位的次一级家族强者,自然不会被一个少年给踹到。
正欲反击,但身体却忽然一僵,不敢动弹。
只见池九的目光看来,那神色默然,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一个大家族家主,就这么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给踹在地上。
家主看着少年,眼神里却丝毫不敢露出一点愤怒。
少年朝着他人一笑,这笑容天真,可在所有人眼里,却犹如恶魔。
少年又如法炮制地把另外两位大家族的家主踹倒在地。
随后抓起三把椅子,端到主桌之上。
也不待李武庚说话,三人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
看着三人如此跋扈,可包括李武庚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多言。
只因对方来自青牧城的大家族之一,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