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有所顾虑，不知该怎样和游戏内角色谈论他们其实不是人的问题……”“那现在就知道了？”艾丝蒂尔没忍住怼了一句，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用手捂嘴。约修亚摇摇头，“依旧不知道，即便此时此刻，我也担心说完这些话会对影、凯瑟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说到这里，约修亚停下来看着眼前两位，苦涩的笑笑，“所以我坦白，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事情都是说几分留几分。顾虑太多，没做到真正的交心，这对于一个团队而言是致命的。”绿茶，太特么的绿茶了！有了前车之鉴，艾丝蒂尔在心里默念一百遍“谨言慎行”，这才没至于脱口而出。然而对于约修亚的操作，艾丝蒂尔表示见过婊里婊气的心机女，还没见过婊里婊气的心机男。这家伙当真是轻轻松松几句话，把“错误”合理化，还打着“为对方着想”的旗号，就差声泪俱下强行煽情了。牛，不可谓不牛。之前完全没发现这小子的演技这么牛批。艾丝蒂尔几乎失去了对语言的控制力，觉得脑海记忆库里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她此刻极其复杂的内心。雷电影和凯瑟琳侧耳倾听，看得出她们听得很投入，约修亚没有辜负艾丝蒂尔的“期待”，大量煽情pUA台词从口中蹦出。“在你心中，我，我们这些在你口中被称作虚拟数据的人，如今又是怎样的存在？”凯瑟琳歪歪脑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雷电影，模样非常可爱，然而问题却非常致命。是的，致命的送命题。约修亚倒吸一口气，动作幅度很小，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底气。他甚至不敢过度思考，怕被虚空终端读取思想。对于外来生物，原住民自成一个阵营，纳西妲那家伙肯定选择他们而非自己。而排除被原住民集体爆打的唯一方法就是真假两掺，不去思考，骗过自己。“冰冷的数据怎么可能自己思考？在我眼里，你们就是鲜活的生命，根本不是冰冷的数据。”约修亚距离影帝就差一个舞台！在当前气氛下，艾丝蒂尔听得跟着一起被触动了。趁火打劫，啊不，趁热打铁，约修亚看气氛大好，继续问道：“现在既已坦诚相待，我想知道各位对幕后之人是什么看法？”目光徘徊在雷电影和凯瑟琳之间，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险些漏掉你。”约修亚将植物盆栽抱在桌上，希望大家开麦交流。“难以回答，吾等对此组织了解甚少，何况对方是超越维度的存在，不知其行事准则，猜想便不具意义。”雷电影很直接。一点都不可爱。“影大人说得对。”凯瑟琳立即附和。一点都不可爱，+1。约修亚无奈摇头，他以为刚才那番说辞已将她们彻底打动，没想到反增隔阂，雷电影的态度有些异常。约修亚只好重申。“我不需要精准的预测，而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说得再直白一些，这些想法也包含着对我的看法。而你们，两位神明和冒险家协会接待员，没有人比你们对提瓦特大陆的了解更多，更彻底。”话音落下，书房内静寂无声，没有人打算做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艾丝蒂尔觉察到气氛的徒然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不是吧，到你们这种身份层级难道还有难言之隐，否则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何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一段话放出去，依旧寂然。“喂，你们应该能感觉到吧，提瓦特大陆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先说稻妻，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当时冲到天守阁前大闹吗？哦你们不必说，那个嘴唇动了动的也不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直白和你们说，原本应该那样做的人没有按时出现，因此那段剧情只能由我们这些知道剧情的人去填补修复。那天就算没有我和约修亚，也可能会有其他人在未来的某天代劳。因为拿着剧本来到这个世界的，不只是我两人。再说须弥，我们来之前只听过名字，还没机会见识在游戏里长什么样，所以我们没有剧本，不知道将发生什么事，所以在须弥的探索既被动又困难。就算是现在，也无法确定死域出现的原因到底是剧情设定，还是源于世界异变。就算没有死域的事，活力之家地下密道的样子你们也清楚，地上是沙漠地下却又森林该怎么解释？关押疯学者和图萝芭的试验区怎么解释？密道里出现的异国陵寝怎么解释？陵寝暗藏的实验室和散兵怎么解释？密道底部出现的风之守护特瓦林又怎么解释？欸，别张嘴，盆栽也别来回摇摆，就算现在你们想说，我也不想听。”艾丝蒂尔伸着胳膊摆了两下，谁也不管，继续输出。“对于未知的事情不敢妄作定论，目前可以肯定稻妻境内发生异变，即便我们将剧情强行拉平，让一切看起来像是按照预定轨迹发展，也无法确保未来。尤其是你，雷电影，按照游戏设定你面对自己的心，不再躲在一心净土，但之后应该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稻妻神明本尊不应该跟着身份不明的外来者四处跑。我不管你对约修亚是怎样的情感，反正不应该。”说到动情之处，不知算不算夹带私货的艾丝蒂尔奋力拍着桌子，令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你在乱……”“你闭嘴。”艾丝蒂尔摁住约修亚，禁止他发言。“接着说，须弥的情况更复杂，我也不知道官方到底安排了个啥剧情，要让未成年当神明。是上一届神明死了吗？哦对，好像是死了，我记得城里总有人提及大慈树王。哦不过你不用担心，也有人是小吉祥草王的拥趸。而且从名字上看，树和草是一家，你估计就是大慈树王的转世之类的，所以快收起你的自卑吧，天天喊着要学习的榜样其实就是自己，这不是自恋吗？说正经的吧，在须弥和沙漠经历的所有事，没一件让我觉得正常，除了刚才提及的，初到须弥时还经历了一把循环重复，这是剧情设定吗？我不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事是确定发生的，哪些是异变造成的。唯一能确定的是地宫陵寝实验室的存在绝对不正常，那属于游戏底层数据，不应该被玩家看到。这才说到了两个国度，提瓦特大陆共计七个国度，玩家熟知的还有蒙德和璃月。没在那里长期生活因此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异变，但我估计是逃不了，毕竟特瓦林和风神瞳都出现在须弥了，这正常吗？”艾丝蒂尔说得愈发亢奋，抓起茶杯猛灌一口，然后用指尖点了点杯壁，示意凯瑟琳看茶。众人皆处于被说懵的状态，尤其两位神明，面上淡定，内心思绪万千。凯瑟琳添了一壶新茶，洗茶过后用热水烹，作了适当的处理后水温刚好合适。艾丝蒂尔一口饮尽，朝凯瑟琳投去赞许的目光。“我说的够多了，你们自己琢磨，世界异变根源和幕后之人逃不开关系，当然，我们也逃不开关系。如果没有我们的介入，或许世界还能正常点，但是幕后之人代表的势力是导致变数产生的重要原因。”“汝等自视甚高，把自己倒是摘得干净。”看到艾丝蒂尔没有继续输出，雷电影争取到发言间隙。“阿影啊，在玩家这就不用端着将军架子了，本来挺可爱一姑娘故作什么老成，好好说话。”艾丝蒂尔用茶盖撇去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又将茶杯端到嘴边吹了吹，想着游戏里好像没有这种茶杯设计来着。抬头啜饮间隙，余光撇向凯瑟琳预作观察，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嘶，好烫！”另一边，被戳破人设的雷电影有点泄气，感觉自己底裤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怪难为情的。纳西妲这位年轻的、尚在成长的神明亦是如此。智慧之神本来就没智慧，有大量信息差的前提下，对方还与自己不在同一个维度，要怎么交流嘛！“幕后之人与吾…与我无关，我谨许诺稻妻民众以亘古不变之永恒。”“我看天守阁那一架是白打了，世界正常时你都无法许诺永恒，如今世界不正常了你还想着永恒？脑子坏掉了？”雷电影：“如果幕后之人真如你们所言，破坏提瓦特大陆的秩序，那我又如何确定你们口中的那些玩家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外来者。只不过我的记忆里，外来者不一定摧毁平稳的生活，但贪欲会。”“这不就结了吗，结论是你对我们都有所怀疑，蠢鱼别发呆了，赶紧记。”听完雷电影的回答，艾丝蒂尔将目光锁定盆栽。虽然盆栽是一堆叶子，叶子上也没有五官，但是能明显感觉出这棵植物从内而外散发的羞赧。奶娘娘绝了，然后期待小草的回答。“幕后之人措辞不够准确，容易将词语所代表的组织彻底置于提瓦特大陆之外。我虽然不知道游戏玩家、米哈游那些词语具体意味什么，但是通过你们的解说能够大致了解提瓦特人的处境。可是，你们只想过其他维度的人进入提瓦特，就没有想过提瓦特人也有机会接触其他维度吗？”听到纳西妲提出的想法，约修亚不禁感慨智慧之神还是有智慧的。而且祂说的问题，当真是细思极恐，自己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是啊，提瓦特人当然了解提瓦特，换句话说，游戏Npc当然了解生活的世界，何况他们还有情报机构。但这就意味着……约修亚不敢往下想，因为怕被监控。尘歌壶内不会被时时监控，可是佩戴者虚空终端终将是个麻烦，一旦某种意识在脑海中产生，以后便能随时被捕捉。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约修亚不可抑制的陷入思考和不能思考的矛盾之中，大脑就像电脑cpU一样疯狂运行，眼看着就要超载过热准备死机了。“记！”幸亏艾丝蒂尔合时宜的一拍，脑海里的想法烟消云散，就只记得疼了。“你干嘛啦！”“噗———”听到约修亚给里给气的嗲声，艾丝蒂尔一口茶喷到凯瑟琳脸上。艾丝蒂尔感到不好意思，从背包里翻出一块裁剪成不规则形状的布料，帮凯瑟琳擦拭。“擦都擦了，到你了。”“小艾小姐，这种问题也需要我回答吗？”说完凯瑟琳看向约修亚，似乎在请示。“别指着蠢鱼，找他求助没用，这里我说的算。”可这是约修亚的尘歌壶啊，啥时候变成艾丝蒂尔的地盘了？在座各位除了艾丝蒂尔，其他人都产生这样的疑问，但没一个人问出口。又仔细想了想，貌似说的也对。“冒险家协会是提瓦特大陆上最大的支援组织，在七国各有分部，而且得益于各位冒险者的无私奉献，冒险家协会随时掌握一手信息，拥有提瓦特大陆各个角落的情报。但是——”凯瑟琳在关键处停顿，有些俏皮的看向约修亚道：“master你是知道的，我并未和主机相连，目前是没有执行职务的个体，因此无法提供有用信息。”“怎么没有连呢？”艾丝蒂尔笑嘻嘻的戳着凯瑟琳触感逼真的脸蛋，“你忘记主脑曾向你发出求救信号，新信息流那堆破事将你作为载体了吗？”？！撂下这句话，凯瑟琳脸色一白。“是，没忘记，但是我后来被重新改造，和主脑已无关联。”“对啊，你记得可真清楚，但是这些事，你不该知道才对。”说罢，艾丝蒂尔的手迅速摸到凯瑟琳后脖颈，摸到一处凸起的按钮，利落的按下去。不等凯瑟琳有所反映，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眸自动闭合，机器陷入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