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边城与内城之间的地界,某处矗立着一座院落,门前牌匾写着“方宅”二字。一位娇俏女子从天上落下,只见她身披红衣,脚蹬鹿靴,身后挂着两支双枪,高扎的马尾飞舞空中,她是四将中的枪,沈白棉。
沈白棉来到方宅前,看着开着的宅门,松了口气。
穿过熟悉的走廊,凭着记忆来到一座院内,早有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茶。沈白棉落座在另一侧,给自己倒了杯茶,敬向那人,说道:
“方师同,白棉有一问求教。”
原来此人便是方师同。
“何事?”方师同回应着。
“神都出兵的事是真是假?难道不应该是虚晃一枪,另有目的吗?”沈白棉问道。
方师同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
“战场上的虚虚实实,即便先前不注意,如今你关注到了,还能瞒住你?”
“能胜吗?”
“不能。”
沈白棉惊讶于方师同如此的肯定。
“哪怕我们四将齐出呢?”沈白棉有些不甘心。
方师同笑了出来:“四将齐出?除了你,其他三个能真的称将吗?也就南边在万重山里杀了点乌合之众而已。”
“十多年前,我传授你兵法,如今你所学早已融会贯通。可是,这次不是五年之约,身为武国四将中的枪,你做好准备了吗?”
方师同抿了口茶,等着对面女子的回应。
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这次的枯骨,也许不只是将士,还有边境的无数百姓。
她沈白棉,武国的无双枪将,盛名都是血肉堆出来的。
“我们四将齐出,辅战能胜。”沈白棉不甘心。
“辅战的规则是什么,你可比我清楚啊,即便你们赢了,除了指挥,身为半神的你们能直接插手战事吗?”
方师同轻敲桌面,继续说:
“如果神都国不顾人命,付出极大地代价也要换取边境的这两座城,结果是不会有例外的。我能给你的建议,无非是劝你们的陛下,放弃这两城,之后再考虑夺回。”
沈白棉握拳:“两城拱手相让,武城内绝不可能答应。”
“那就不必再多说。”
沈白棉知道,方师同说出这样的话,几乎不可能有错,虽然此时的她依旧不解。
她轻叹道:“方师同,能告诉我神都到底要做什么吗?”
方师同语气没什么变化:“这得看神都国主到底想要什么。”
转而方师同起身,沈白棉知道,这表示自己该走了。
“其实坚持了十多年,又独自面对了两次五年之约,你可以放下担子了,这次的辅战交给那三个吧。”
沈白棉向外走出,臂膀上系着的丝绢,是她从未少过的装饰。接着她取下双枪,望向边境的方向。
那一年,她父亲经历了五年之约,升了百夫长,回家抱起了刚出生的她。
那一年,她父亲有经历一场五年之约,升了千夫长,回来时身边围了好多叔叔,还夸她好看。
又五年,她父亲本可以不去,但还是去了。她在家里问着母亲,“爹爹怎么还没回来。”母亲说,再等等,回来父亲就是大将军了。而晚些时候,有叔叔抬回了一个棺材。叔叔给她系上了一条丝绢,告诉她这是出征前就准备好的礼物。
沈白棉回过神来,轻轻低语:“将军百战死,放不下了。”
是啊,壮士何年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