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病容，一身财主打扮的中年男人把头探出屋门劝解道：“行了行了，差不多算了，你还真想打死她？”

　　“你这混账王八，老娘替你讨小老婆，为你王家传宗接代，你不帮着老娘教训这不听话的小贱人，倒跑出来怜香惜玉装好人了！老娘今天就要打死她，心疼死你这混账王八！”说着，富婆又是狠狠几棍。

　　“哎呀，你不要误会嘛，我是说她还小，若实在想不通就再等等，再等一两年也无妨嘛······”财主小心翼翼地探头说道。

　　“小个屁！这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娃了！这小贱人都十八九岁了还小？老娘买她回来都五年了，哪次让她跟你圆房都死活不肯，你还总护着她，我看你这混账王八就是想和这小贱人合起伙来气死老娘，你们好无牵无碍地蜜里调油，是也不是？”富婆边喘着粗气边肆意骂道。

　　财主被骂得不敢吭声，又缩回头去。

　　富婆对着屋门恨恨地骂道：“窝囊废！病痨鬼！我卜药莲怎么就嫁给了你这废物点心！”她恨意难消，又举起竹棍抽打地上的少女。

　　“住手！不许打我姐姐！”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男孩背着一捆柴迈步进院，看到此情景怒喝一声，扔下木柴冲将过来，伸手猛推富婆卜药莲，卜药莲毫无防备，被推得“哎呦”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男孩俯身趴在少女身上喊道：“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姐姐？”

　　一直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少女，此时见到男孩，顿时再也忍耐不住，抱住男孩“哇”地哭出声来。

　　“小崽子，敢打我卜世仁的老姐，活得不耐烦了！”男青年骂骂咧咧地抢步上前，撩起大脚便往男孩身上猛踹！

　　男孩虽小，骨气倒是挺硬，硬生生挨了几计重脚吭都不吭，只是瞪着眼睛怒视男青年。

　　少女翻身把男孩护到身下，尖叫道：“不要踢他，有本事你冲我来！”

　　男青年抬起的腿僵在半空，骂骂咧咧地把脚收了回去。

　　卜药莲抚着腰坐在地上大喊道：“世仁，你起的什么菩萨心肠？给我狠狠踢这小贱人！”

　　卜世仁看着少女的身体，吞了口唾沫。

　　卜药莲气得“嗷”一嗓子从地上蹦起来，冲过来举起竹棍对少女又是一顿乱打，边打边咬牙骂道：“打死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想当初要不是老娘把你们买回来，你早被那些‘拐子’卖到窑子里卖肉去了，你这小崽子兄弟也会被弄成残废去给丐帮乞讨挣钱去！老娘救了你们姐弟俩，五年来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就是不听老娘的话，想活活气死老娘，没门儿！”

　　少女一边惨叫一边大声争辩道：“我们姐弟俩又没有白吃饭，这五年来我刺绣为你家挣了多少钱？我弟弟砍柴放羊为你家干了多少活？就算是卖身给你家，这些钱也够为我们赎身了······”

　　“还嘴硬！我让你嘴硬，让你嘴硬······”见少女高声抗辩，卜药莲火气更胜，下手也更重了。

　　“老姐息怒，老姐息怒，真个把她打死了，老姐岂不更是蚀本？且让这姐弟俩缓一缓，以后接着打便是，总有一天会打服的。”卜世仁生怕把那具曲线玲珑的身子打坏了，赶紧过来拉住卜药莲的手制止道。

　　卜药莲打的也着实累了，顺势收了手，指挥着卜世仁把姐弟俩拖进柴房，卜药莲用手指戳着少女的脸狠狠说道：“告诉你，再不听老娘的话圆房，老娘就把你这小崽子兄弟的腿打折了扔进山沟喂狼！”

　　锁好柴房，卜世仁随着卜药莲进了屋子，刚才那财主正缩头缩脑的坐在太师椅中发呆。

　　卜药莲的火气“噌”地一下又蹿了起来，骂道：“你这混账王八，小舅子来了都不说好生招待，还不滚出去招呼厨子温酒切肉！”

　　财主脖子一缩，溜出屋去。

　　卜世仁嘻嘻一笑，抓起桌上的一把蜜霜花生，边往嘴里扔边问道：“老姐，我就不明白了，换做别家的女人，死都不肯给男人纳妾娶小儿，你若真心爱着姐夫也就罢了，明明你对姐夫如猪狗一般的看不起，为何还有张罗着给他娶小儿？这可真让我想不明白！”

　　卜药莲翻了翻白眼道：“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吃绝户’吗？”

　　卜世仁摇摇头。

　　卜药莲解释道：“‘吃绝户’就是说有家人没有儿子，再大的家业也无人继承，等这家男主死了以后，这家的族人就会欺负女主甚至赶走女主，最后把这家的家产瓜分一空！”

　　“哦，我有点明白了。”卜世仁摸着下巴似有所悟。

　　“我和你这病痨鬼姐夫成亲二十多年，别说儿子了，就连个丫头都没生出来，想招赘都不行，你瞅瞅那个病痨鬼，指不定哪天就蹬腿儿完蛋，到时候只剩姐姐我一个寡妇，这不是明摆着等着他王姓族人来吃绝户吗？你说姐姐的命苦不苦哇······”说着，卜药莲自哀自怨地哭天抹泪起来。

　　“病痨鬼家产不小，真要让他族人吃了绝户，别说老姐，我都心疼死！”卜世仁嘬着牙花子说道。

　　“所以呀，我五年前从‘拐子’手里买了那个小贱人，指望着他和病痨鬼生个儿子，哪怕生个丫头以后招赘也行，这样旁人就没法惦记我家了，哪知道小贱人就是不从，病痨鬼也是个窝囊废，说什么也不肯霸王硬上弓，你说气人不气人！”卜药莲气得干瘦的肚皮都鼓了起来。

　　“可是，就算那丫头生了孩子也是她的，能有你什么份儿？人家有亲娘，长大了能疼你孝敬你？”卜世仁有些担心的说。

　　“哼！国家有法度：妾生的孩子也得管大太太叫娘亲！再说了，等孩子一生出来，我就把那小贱人卖了，我把孩子一手调教大，还怕老了没人孝敬我？”卜药莲得意地说。

　　“妙！这样一来既不留后患又能得一笔钱！只是······”卜世仁挠挠头皮，迟疑片刻说道：“不知姐姐想过没有，万一病痨鬼真的生不出孩子呢，要是他就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命，你就算给他娶一百个小儿也不济事啊。”

　　卜药莲看了卜世仁半天，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卜世仁嘻嘻一笑，说道：“要是问题出在病痨鬼身上，老姐何苦为他着这份急，倒不如，不如老姐，嘻嘻，找人借个种儿，管他谁的种呢，生个孩子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