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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够了没有？”沈洛北搂着她，单手拉开门，挑了挑眉，不急也不恼，“够了就上车，圣德堂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路程，还要耽搁多久你随意。”

　　苏小鱼不自觉松了手，浑圆的眼诧异地瞟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圣德堂？”边问着，不疑有他听话地上了车。

　　沈洛北替她关上门，绕过车头坐进车里，插上钥匙发动车的同时顺手往她怀里扔去一包未开封的纸巾，“把眼泪擦干净，不要把车垫弄脏了。”

　　“你那么爱干净，那我还是下车好了，反正我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苏小鱼余怒未消，赌气地去开门。

　　沈洛北眼疾手快把她抓了回去，啪嗒一声锁上门，“苏小鱼，你还想不想快点去医院看你阿嬷了？”醇厚的声音潜藏着极力压制的不耐烦。

　　苏小鱼乖乖坐了下来，一愣，也郁闷地朝他吼道，“那你还不开车！”

　　果真应了金贤熙的那句话，史上敢吼北少爷的，只有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苏小鱼一人。沈洛北无可奈何瞟她一眼，提档，踩油门，直接无视她的胡搅蛮缠。

　　苏小鱼显然耐不住他的沉默，车才开出几米，她又不甘心地开口。

　　“喂，沈洛北你可把你车里东西看牢了，万一又被我偷了几件走那别怪我，是你让我上车的。”她瞥着他，阴阳怪气地嘟哝。

　　沈洛北握着方向盘，缓缓回头，啼笑皆非的表情，“苏小鱼，我什么时候说过企划案是你偷的？”

　　“你怎么没说？”苏小鱼愤怒地甩他一记白眼，“我都说我没偷了，你还让刘明报警。”他丫的，他说了居然还不承认！

　　“我看你不应该叫刺猬，你应该叫猪才对。”沈洛北收回视线去，浅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她的愚蠢。“你长个脑子想点事情行不行？警察调查要进警察局的也是偷企划案的人，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我就怕怎么了？”她皱紧娥眉嘟着嘴，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回了一句。

　　她静下来挠了挠头，反复琢磨他的话，其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是我不好，我冤枉你了我不对。可是刚才你又占了我便宜，这下扯平了我也不要你损失费了，行了吧？”

　　她不情不愿地道歉道。想到刚才那个吻，看着沈洛北流光溢彩的侧脸不禁痴了。直到他忽然回头，她忙惊慌失措地看向窗外，被手捂住的脸比番茄还红。

　　迷人的长眸倏尔上挑，将她的窘状收入眼底，薄唇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在苏小鱼忐忑不安的加速心跳中很快度过了。

　　车刚一停稳，她手忙脚乱地松开安全带，想着不用再和他呆在一起，暗自松了口气。

　　“想不想打折扣？”沈洛北随意地一问，扯住了她的动作。

　　苏小鱼不以为意地轻嗤，以为他在说笑，可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难免心动了，“你不会是说医院……”

　　“我和这家医院院长打过几次交道，说不定能给点友情价。”

　　“真的？”苏小鱼的笑容顿时无比谄媚，她笑眯眯地看着沈洛北，冒着精光的眼睛一闪一闪，“那你可不可以……嗯！”

　　那意味深长的“嗯”听得沈洛北起鸡皮疙瘩，赶忙开了车门下了车，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欧耶，苏小鱼崇拜地跟在他身后，越看他越觉得他神通广大，这下又得替她省了多少钱啊。

　　在护士中心问到阿嬷还在急诊室，苏小鱼轻车熟路带着沈洛北进了电梯。经历了前几次的慌张无措，她只当这次同以前一样是普通的昏迷，也不觉得特别紧张。

　　电梯叮当停在十六楼，缓缓开了门。急诊室门口来回踱步的王大婶看见她，快步走过去一把紧紧拉住苏小鱼的手，粗糙的大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小鱼，你阿嬷病危，医院刚才下病危通知书了，我帮你签了字。”

　　苏小鱼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她死死抿着唇，不敢相信地往紧闭着的急诊室看了一眼，抖了一下又赶忙缩回目光。

　　“王妈妈，没事的，医院他们就爱吓人来骗钱。”她细细的声音也打着颤，强挤出比哭好不到哪里去的笑。

　　阿嬷她心那么善良会有上帝保佑的，她不会有事的，怎么可能会有事……

　　一提起钱，王大婶脸色更加难看，“小鱼，他们说前两次欠的医疗费还没交，今天要是抢救过来了，拿不出钱就让你把阿嬷接回去。”

　　“废话，我有钱，他们抢救过来了我十倍还他们！”苏小鱼慌张地想掏卡，突然想起她逃跑出来包被落在盛世了。那张两亿十万的金卡，她纹丝未动就为了存好给阿嬷做医疗费，现在该死的不在身边。

　　空空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其实是想哭的，看王大婶也焦急得不行，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她轻轻颤抖的肩膀，沈洛北扯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先替你垫着，回去记得还我就好。”

　　轻柔的声音好像在大海里的浮木让她找到了一丝心安的存在，苏小鱼重重吸了下鼻子，哽咽地看着他，眼底有一丝羞赧，“谢谢你。”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来的，没想到还要靠他来帮忙。

　　沈洛北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掏出手机拨了串号码，起身往电梯口走去。

　　直到他远去，王大婶才收回探究目光小心地问，“小鱼，他是你男朋友？”似乎他就是送小鱼到巷子口的那个男人。

　　今天凑近了看，还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最难得的是，他应该是知道小鱼的窘境，却完全没有一丝看低的意味。如果是这样的男人帮忙照顾小鱼，那么她也不用一个人撑得这么辛苦。

　　看着她垂着头，害怕得把手指握得通红仍是未察觉，沧桑的眼睛划过几许怜惜。

　　苏小鱼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欲言又止好几遍，最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了口，“王大婶，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吧。”

　　如果阿嬷不行了，她得告诉那个人，至少让她来见阿嬷最后一面。

　　坐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颤抖地按下那串默记于心的号码，“嘟……嘟……”等待那边接听的时候，额前不觉地沁出了密密汗，握着电话的手更是抖得不行。

　　“喂，哪位？”优雅动听的女声突然响起，苏小鱼下意识地捂住嘴，似乎那么一下心就快跳出来了。

　　眼睛里像是有落进了东西，瑟瑟的，她使劲眨了几下，一滴滚圆的泪滚了出来。“喂……欧阿姨，阿嬷病危了，你可不可来医院看看她？”

　　电话那头很嘈杂，苏小鱼紧贴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她以为太吵了她没听见，又拔高了声音说了一遍，“阿嬷她病危了，求求你来见她吧，也许……”

　　“嘟嘟嘟嘟嘟……”那头挂了电话。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面了，她一直都很想见见你。”苏小鱼对着机械的忙音喃喃地说，捂着嘴喉咙发出模糊的呜咽，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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