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男考官这才松了口气。十个题目已经够多了，一般都只问三四个的，所以他不好再出题了。

　　七星出了面试房间，立即打开手机查了起来。

　　“头寸一词来源于中国，民国时期的货币‘袁大头’十个摞起来刚好是一寸，所以把钱叫头寸。后来引申为银行款项和银根。”

　　原来如此。这是为什么要考一个这样偏僻的问题呢？七星有些不解。他自我安慰了一下，其它的问题应该都答得不错，只有这一个没答出来，过关应该没问题吧。

　　第二天，七星接到了女孩母亲打来的电话。

　　“七星，首先我代表城乡银行招聘办，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面试没有过关。”

　　七星的心猛地一沉。没有过关？怎么可能！难道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头寸”问题？

　　他强抑着内心的失落：“好的。谢谢您！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没有过关的原因？”

　　女孩的母亲：“主考官，你汉字录入的速度低于平均水平，钞才勉强过关，答题也不算完美，所以……”

　　七星如遭雷击。竟然如此？！

　　这样的表现还过不了关，难道这世界真的到处藏龙卧虎，是自己这只猴子在山窝里称霸太久，没见过真正的高手，所以自以为是了吗？

　　七星失魂落魄，好半天没有出声。

　　“喂，你在听吗？”手机中传来女孩母亲的声音。

　　七星仿佛没有听见，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喂……”

　　——

　　一个人的内心是否强大，信心很重要。信心是推动我们昂首前行的动力，是支撑我们傲然挺立的脊梁。而今天，一个出人意料的电话，一个冰冷无情的否定，击碎了七星的信心，熄灭了他前行的动力，抽掉了他的脊梁。

　　七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河边上来的，又是怎样坐在了观鱼台上。省城的沿江大道修得很大气7≮7≮7≮7≮，m.＄.c∽om，观鱼台上观江景，只见江水滔滔，奔流北去，别有一番雄壮。

　　可惜这些在七星眼里都恍若不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我看天下英雄了！我看天下英雄了！楚校长，我对不起你！米兰，我辜负了你！爷爷、村长……我让你们失望了！”

　　——

　　范兰是城乡银行南湖省分行人力资源部的一名副科长。今天她内心总有些不安和自责。那个双眼有神、脸上总是带着自信微笑的高瘦男孩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仿佛能看见他绝望的脸庞和不甘的眼神，甚至还有委屈的泪水在脸上流淌。

　　不是她同情心太多，实在是这件事情太龌龊、太不公平！

　　那是个多优秀的男孩啊！有礼貌、有爱心、勇敢、正义，胸怀大志、脚踏实地，面对难题从容作答，表现绝对堪称优异！这样的人进了城乡银行，一定能大放异彩，成为城乡银行的传奇和骄傲！城乡银行能够招到这样的柜员，是城乡银行的福气！

　　可是，凭什么他就要受到诸多刁难？凭什么整个考场打字的题目是现代文，他打字的内容却是高难度的《离骚》？凭什么别人面试时不用钞，他面试时却要达到不低于银行正式柜员的钞水平？凭什么别人只要回答三五个问题、不需要完美回答也能过关，他却要回答上十个问题、直到答不出才罢休，而且还当成了淘汰他的借口？

　　这不是明显刁难人吗？

　　可是，主考官那种讳莫若深的眼神却让她的正义之问发不出来。她有稳定的收入、有自己幸福的家庭，这一切都源自城乡银行，源自她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岗位。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初识的年轻人就赌上自己的前程和家庭。所以，她没有过问，也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所以，她有愧。

　　然后，她就在中午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那个坐在观鱼台边的身影。

　　——

　　七星在河边坐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

　　“七星，我是黎黎姐。你现在在哪里？”手机中传来黎黎的声音。

　　“黎黎姐，你好。我在长石。”七星回答。

　　“你的嗓音……你没事吧？”黎黎问。

　　“没事，谢谢关心。”七星突然就有些哽咽。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刚才陈高打电话来要赌金，被我拒绝了。七星，别灰心，合同制没过还有派遣制呢，考上了一样在城乡银行当柜员，这份赌约还没输！再了，派遣制柜员每年也有百分之五的比例可以转为合同制柜员，黎黎姐相信，以你的学习态度和能力，绝对是派遣制柜员中的佼佼才，很快就能转编的。派遣制的报名这个周末就开始了，千万别忘了！加油！”

　　七星什么话也不出来，久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在这个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刻，竟然是这位初识不久的姐姐为她送来了第一份关怀。此情之重，可比山高；此恩之大，可比海深！

　　“谢谢你，黎黎姐！我会报名的，绝不放弃！”过了很久，七星才平抑住激动的心情，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嗯。不用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千万不要放弃！”黎黎姐再次鼓励了两句，这才挂掉电话。

　　七星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江风带着一股暖意吹来，慰藉着他的身体，也熨平了他心中的创伤。他转头看着身旁巨大的景观石，上面刻印着两列大字：

　　“江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是的，我的人生舞台还很广阔，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容身，七十二行哪行不是事业？别还有机会进城乡银行，就算进不了又如何？只要有信心、不放弃，总有鱼跃鸟飞时！

　　七星心中块磊尽去，他轻轻地抹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从观景台上站起身来，

　　“七星！别做傻事！！！”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范兰的高跟鞋都跑掉了，还崴了一下脚，可是她一步也不敢停。她怕一停下来，一个年轻的生命将就此跃入江中，和滔滔江水一起逝去！

　　“七星，别做傻事，事情还有希望！”范兰的叫声中带着颤音，一步一拐地走到了七星身后。

　　然后，她看到七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讶然，还有一抹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