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近了，阿格妮主祭。”

　　幽幽灯火下，熏香的烟雾使房间一角的全息投影有些失真。影像中的是一个身披白衣的黑发男孩，面容稚嫩，看起来至多不过十四岁年纪。

　　红袍的女人却虔诚地跪伏于影像前，头深深低下，任由精心打理的墨绿长发垂落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

　　“你当知晓，”那男孩说道，中性的声音悦耳动听，“救赎并非由祂赐予，而伊甸亦不能在天上寻得。”

　　“世人皆当因行而称义，”全息投影中的男孩俯视着主祭，“阿格妮，你近日可有些懈怠啊。”

　　阿格妮主祭静静听着，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沉默而恭顺。

　　那男孩似乎很满意阿格妮的态度，点头道：“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这次莫要失了已现的良机。”

　　阿格妮仍旧趴伏着，只是虔敬地以额触地一下表示同意。

　　“对了，这里还有一件你需得注意的小事，”投影中的男孩转过身去，“那罪人也同你们一并到了夜之城，她已失了神的注目，稍微小心便可，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全息投影消失，主祭从地上站起身来。四肢早已更换成了义体，她倒也没有因长时间保持不动而感到手脚麻痹。

　　“罪人吗？”整理着有些凌乱的绿发，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组织中的所有高层都知道“代达罗斯”的罪人只有一个——洛兰·奥斯曼奥卢，那个杀死了圣徒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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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背叛？”留着干练黑色短发的女人平静的面容逐渐扭曲，最后竟戏谑地笑了起来。

　　列尼娜被她没有一丝笑意的笑容和眼中的冷意吓得缩了缩脖子。

　　好一会后洛兰才收起笑容，从列尼娜手中收好超梦头环。

　　“这就得去问您的薇瑟姐姐了，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她帕普斯特冕下了呢。”洛兰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但她对语气的控制显然并不成功。列尼娜小心地往即枢身边靠了靠。

　　“都什么年代还搁这冕下呢，”即枢吐槽着，顺便薅了把列尼娜柔顺的白毛，“2075年了还开这种倒车是真的离谱。”

　　“但她还是成功了，”洛兰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扁平的银质酒壶吨吨喝了几口，“现在南美洲那边到处是她的人。”

　　“唔，薇瑟姐姐有这么厉害？”列尼娜从即枢的魔掌中解救出自己的头发，看着洛兰问道，“还是说，这和刚才那个超梦里的那什么神谕有关？”

　　“正是如此，”洛兰边把酒壶塞回怀里边说道，她又笑了起来，“她当然是靠着神谕才能如此之快地崛起，并几乎是从无到有构建起如此庞大的组织……她当然是盗用了神谕才能稳稳坐在她那高高在上的牧首位置上。”

　　“可神谕不是需要破晓器才能使用吗？”即枢帮列尼娜绑好马尾辫，而后不解地问道，“如果她已经能使用神谕了又有什么必须理由除掉列尼娜呢？”

　　“因为她用的并不是神谕本身，而是仿造神谕设计出的仿品，那仿品虽然和正品没法比，但仍然是一件利器。”洛兰答道。

　　“唔，那薇瑟姐姐直接改造加强仿品不就好啦，我觉得如果她真像你说的掌握了那么多资源，再造个神谕也没什么问题吧？”列尼娜瞟着洛兰，眼神中闪着些许不信任。

　　洛兰摇了摇头，道：“神谕可不是由人类制造的简单机器，而是一个奇迹。

　　据说当时生物科技与网监合作设计它时不过是想要试验生物超级电脑的可行性，但一些偶然因素使它成为了超级智能的载体。

　　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它诞生了如此强大的智能，完全模拟当时制造参数的复制品薇瑟那家伙应该弄过不少，但据我所知那些试图复现神谕的尝试全都失败了。

　　现在她用的仿品也不是对最初设计的模仿，而是依托于神谕对先生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行吧行吧，”即枢摆了摆手，“之前你说要保障列尼娜的生命安全，那你应该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吧？”

　　洛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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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瑞突然收到了阿格妮提前行动的要求。

　　“但是，主祭，你得知道，如果不按计划好的走，失败的风险会大幅上升的。”德瑞反对道。

　　“无妨，你去做吧。”阿格妮说道，“尽全力完成给你的任务，余下的你无需考虑。”

　　“可是……”德瑞迟疑着。他很清楚所谓无需考虑并不代表他失败后就不用担责了。要是计划执行起来真出什么问题，他大概率就得直接完蛋了。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德瑞兄弟？”主祭的语气愈发温和。

　　德瑞知道自己没有耽搁的余地了。

　　不听命令者会被视为自动退会，而退会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德瑞对于接下来选择的思考。

　　“怎么回事？”阿格妮转阴，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上她的心头。

　　“出去看看，德瑞兄弟，”她命令道，“实时通讯联系。”

　　德瑞没有动。

　　因为不需要出去就已经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袍的身影径直走入被用作据点的教堂。

　　德瑞认出了来者，那正是目标身边的那个黑客。

　　我还有机会。他心想。凭我的黑客技术至少自保还是能做到的。

　　四相传电涟漪4型操作系统飞快执行着扫描与破解的操作。

　　但眼前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当传统黑客。”幽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德瑞侧头看去，那白袍的身影却又从身边消失了，只余下一柄泛着青光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奇怪武器悬浮在他的耳侧。

　　我被入侵了？什么时候？

　　看着那如幻觉般的武器，德瑞不禁冷汗直冒。

　　“你应该是叫德瑞吧？”声音自远处传来，德瑞看去却发现那人正站在自己正前方不到两米处。

　　没有痕迹没有感觉，就好像她打一开始就站在那位置一样。

　　斯安威斯坦？但一个黑客怎么可能装斯安威斯坦？

　　“我其实觉得你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工具人来着，”那人自顾自说着，不知何时又换了个位置，“可惜已经满员了，就只好委屈你去死了。”

　　飞剑射来，德瑞栽倒在地，不远处是主祭余温尚存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