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勿取真经 第六章 朝圣【上】
作者:蒋文涛的小说      更新:2022-10-23

  按照今人的说法;“圣人与常人无异,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个称谓。上古有先民开疆拓土,世间有奇人会燧石火法,会阴阳八卦,会织衣养蚕,但他们也只能算做奇人而非圣人。世间有说法:善天理者为神,善人理者为圣。中古百家而立,固有百圣之说。其中影响后世最大的学说儒学便来自儒圣——夫子。当世与之能一争的只有道祖了。不过道家非是治世的学问,儒学才是后世统治者的首选。圣人之壁经历中古,百王之变等战乱能一直流传下来实属不易,传说:其壁似玉,其质更胜坚金,属炼器的上上之材。”

  此些是那书生讲的典籍记载。

  林远二人按礼数应先入圣人庙烧香朝拜,叩首三下,再登上后山山峰一睹圣人之壁。林远觉得;观壁就是观壁,为什么还要朝拜?胖书生似是看穿了林远的想法,边走边解释其中奥妙,“后人观圣人应怀着赤子之心,烧香礼拜为净心中杂念,确非硬性要求。但代代人习惯了,便有了这样的规矩。及所谓:圣人壁前三叩首,后人心中千般净。”

  “岳兄我以为,心怀圣人不如做真实的自己,将自己看齐圣人反而多添了壁障,最终做不得自己更成不得圣人。咱们大可不必拘泥于小节,直接去后山便可。”林远说道。

  岳鹏举大为震惊,想不到林远有如此高的觉悟,同时这些话也给他以感悟,“学了十几二十年了,不想连这也领悟不到,惭愧啊惭愧。”两人相视竟都笑出了声。

  咯噔咯噔——

  泥路禁不起马踏,扬起尘烟。四周人尽散,马队从二人面前驰骋而过,赤金做的旗杆上飘着墨字,大抵是来朝拜的考生但气势宏大的马队可不是常人能拥有的。林远问胖书生才确定这便是‘著名’的南都墨家人。

  “一群败家玩意罢了,”“仗势欺人的狗也配自称开国功臣,”“害的前臣陈安年罢官的罪魁祸首”,街上话语繁杂但无不将矛头指向他们。

  林远随着异议声也猜到了大概:开国前墨家本身为南疆世袭贵族,后左右出卖两边导致旧朝的灭亡的同时间接败坏了自家名气,随着坊间谣传自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开国后由于新皇的疏于管理,墨家在南疆的地位并无动摇。

  “无碍,今天既然林兄领路就破破这规矩,咱们从左侧的隐道前去吧。”(前逢岔路,巨石遮路,故有心者立碑指明)林远点头,心中却犯疑:墨家贵族身边的侍卫释放出的气息与凡人无异——

  伴随马车的远去他才听出端倪,那匹红鬃骏马它的气息以及踏地之音——是异兽而非凡马。再细想下去似乎自己连这一匹马都不如,按气息评断这匹异兽至少是凝血境的实力······

  隐道荒芜了千年,虽能通圣人庙宇却被世俗之人奉为“偏门左道”故走的人少,其中多是为省力而行的急性子,林远二人显然非是那同类人。

  此时胖叔生饶有兴致得吟了两句:小径难得常人心,大道易抵阔朱门。青天白日无两样,世间恐无后人清。谈笑间二人走了又百步,老驴紧随其后,地面裸露出的岩石硌得它蹄子痛,驴唇更是一刻不歇大抵是吐露些糟心话。

  隐道似是有人刻意从岩壁上凿出的,悬壁挨着水田,隐道确立于水田之上,有俯视众生的视角,祭祀圣人的庙宇一眼可及。

  远山历经变迁愈发的苍老,山腰以上似是披裹着银色的斗篷。水田挨着村镇,山与雾霭的交错下还能看出些豆粒大小的耕者。书生还在絮絮叨叨与老驴争论不休,倒是林远净心,如今他能听见数里外的猿鸣,渔歌,这种生活何尝不是他向往的······

  下山的路显得悠闲许多,距离庙宇还需走将近半个时辰了,恍惚间他听到林子上传来怪声,抬眼一看是一只翼展六丈的猛禽。聚目远望,禽背上赫然坐着两人,一长袍男子淡定御琴,另一女则死死揪住羽毛趴在男子身前。

  “谁——”长袍男子转头将林远吓的一个踉跄,亏是驴头顶着不然直接就滚落悬崖了。

  琴声透过云层传入林远耳中,那是一种暴戾且具杀伐的韵律,即使不明乐理的人也能听出此人心中的杀意。“怎了林兄——”“啊——呃——呃——啊——”【驴的关切】

  “快下山吧,我刚才好像僭越了什么,那人已经给了我警示。”林远一行紧接着加快了脚步朝庙宇赶去。

  临近圣庙。先是一段青石碎瓦铺成的狭路,愈是深入路途愈是宽敞,西边的斜阳从林缝间照进,殊途同归后林远一行终是踏入与其他人一般的朝圣之路。

  快马与凶禽异兽不知受了那股莫名的力量,统统停在远离圣庙两里的林中,那些心高气傲的贵族公子亦是只能徒步前行。老驴呜啊呜啊的在原地打转,胖书生受不了只能学着路上的行人用绳子将其栓在同一处地方。

  紧接着一股飓风从头顶席卷,林远看清了那只巨禽,尘土与思绪一同乱飞片刻后,天地便成了漆黑一片,待到禽背上二人平稳下来,它才卷起一阵风飞往别处。

  那男子着一身白衣身后背着一把古琴,面容清秀但棱角分明透着一股浩然之气。而那女子娇小,淡蓝长裙一直延申至靴间,长发随风舞动。林远不好意思的转头,如那女孩一样揉了揉眼睛并拉住了胖书生的衣角低声说了一句——“坏了”!

  “吼——吼——”

  边疆的战士常常会听厌这种叫声,战兽,专门服务于战场的煞兽。随后又有马踏青砖的低音,大多数有名分的势力都来了······

  白衣男子没有正脸看林远而是与那女孩低语几句便朝庙门方向赶去,渐渐融于人流之中。

  迟来的富家子弟围成一圈似乎并不急于观壁而是私下里交流什么,隐约间传出笑声···

  林远与书生交流几句便也跟上人群。路上林远还在不停观望,来观壁的学子没有千人却也有好几百来号人,来谓安城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路边常绿的松柏逐渐被杏林取代,那些杏树光秃秃的,路上铺满了金色的杏叶。寒冷的风从北方刮过,连带着最后几片倔强的叶纷落之后一桩老树占据了众人视野。它足有几丈粗,中间被剖出一人宽的树洞,洞内陈放着一口两耳三足古鼎,它太老了以至于上面的花纹早已流失,且一条足根断了一角。人们大多只驻足观赏一眼,然后从不大好落脚的盘根上踏过。

  圣人的庙宇横在众人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联: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可以登天然。

  入了庙门,方正的夫子殿前是一大片承接香火的封盖石炉与高耸的圣人石像。有守庙的老人从殿后左侧的拱门拉来一板车蒲垫与十几把香,他默不作声,毫无怨言地放好蒲垫与香烛后对着像拜了三个头敬一炷香大抵是为了做示范。之后老人从地上爬起,他的关节吱吱作响,眼窝深陷,皱纹更是爬满了整张脸。就像演练好的一般熟练的将板车和自己拉回到原属于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