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六冢源从学校回到才人工房的,就听到了小暮志野博士因交通事故身亡的噩耗。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有人在跟他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并不相信这个消息。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博士那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不可能!博士不可能死于交通事故!”一向显得十分成熟稳重的六冢源,罕见地流露出失态的神色。
双手无意识间发力,将担架旁的金属栏杆捏弯。
周围的研究员们噤若寒蝉,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因为悲伤而濒临失控的超能力者。
虽然六冢源的超能力理论上并没有真正的攻击性,但是仅看他那肉身表现出来的非人力量,也不会有人敢小看他。
“请,请节哀。”身边不知道名字的一个研究员匆匆说了一句,然后就跟其他人一起逃离了这个停尸间。
这里是才人工房内部配置的停尸房——因为实验研究的缘故,才人工房内部自带一个功能完备的小型医院——据说小暮志野博士是在研究所大楼附近不远处遭遇车祸的,因此就近送到了这里进行抢救,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并不是才人工房的医生不尽力,看博士尸体的惨状就知道,她恐怕在遭遇事故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丧命了。
突然遭遇如此巨大的冲击,六冢源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根本无暇思考太多的事情。
突然,他注意到博士的右手紧紧攥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想着会不会是博士留下来的什么线索,六冢源狠心扳开她的手,却看到一枚椭圆形的挂坠。
六冢源认了出来——正是博士平时挂在脖子上的那颗挂坠,里面保存了她为六冢源准备的level6晋升方案。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面对这一惨痛的事实,六冢源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无力。
他有实力复仇,但如果只是单纯的事故,却连复仇的对象都找不到。
“零号!”悲痛之余,六冢源打开自己的手机,咬着牙呼唤道,“博士出了意外,你在干什么!”
“非常抱歉,是零号的失误,未能准确识别出潜在风险。”手机里传出电子音的回答。
“我不要你的解释,给我调查事故发生地点的全部监控视频!”六冢源冷声说道。
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小暮志野博士会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因为智能助手“零号”的存在。
小暮志野博士曾经遭遇过交通事故,并因此失去了视觉。自从那以后,她专门花费了大量精力应对此类事故。
除了通过超声波和电子摄像头弥补缺失的视觉之外,小暮志野博士更是发挥自身专长,创造出人工智能“零号”,专门用于“智能导航”。
经过反复调试,“零号”已经成为最可靠的导航类人工智能,远超市面上的所有同类产品。
事实上,即便没有“零号”的辅助,以学园都市的技术水平和交通工具,就算想遭遇交通意外也不可能。
所有的交通事故都必然有某种外部的不可抗力因素。
小暮志野博士一向与人为善,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加上她几乎垄断了一位level5的全部资源,不可避免地会得罪很多人。
短暂的哀悼之后,六冢源立刻投入到复仇行动当中。
也不论是不是真的有某个“仇人”……不,对此时的六冢源来说,必须有一个“仇人”才行!
很快,食蜂操祈和帆风润子她们也都知道了小暮志野博士的事情,感到悲伤之余,也想过来安慰一下六冢源。
但是看到他们的“源哥哥”跟平时截然不同的冰冷神情,女孩们不敢靠近。
唯有食蜂操祈还是像往常一样靠近过来。
“我可以帮忙。”深知六冢源此时心理活动的她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你先看好这里……”六冢源下意识地就要拒绝,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食蜂你想办法调查一下才人工房的人。”
怒火攻心的六冢源,此时看谁都像是谋害了博士的凶手。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早就知道才人工房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自然也被他记在自己怀疑名单当中。
“好的。”无声地叹了口气,食蜂操祈果断答应下来。
——果然,小暮志野博士对源哥哥的意义非同寻常,他已经濒临崩溃了。真是……有点羡慕啊……
随着六冢源的情绪逐渐失控,他甚至开始不加掩饰地怀疑起所有可疑的对象。
但是,在才人工房的气氛变得险恶起来之前,木原幻生抢先一步将他叫到自己的实验室。
“这是处理完成的成品药剂。”木原幻生指着冷藏箱里的一支银白色针剂,“按照小暮志野博士的遗志,我将它命名为‘薛定谔的猫’。”
听到博士的名字,六冢源仿佛冰冻住的神情突然有所松动:“博士起的名字?呵,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六冢源君,”木原幻生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十指交叉粘在下巴上,“你知道你的能力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吗?”
“意义?”六冢源此时根本无心正常思考,只是随口说道,“让我获得无数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吧……”
——要是遭遇车祸的是我就好了……
木原幻生摇摇头,指正道:“是无限的可能性——你的超能力意味着‘可能性’。
“之前你说过,希望自己的超能力能够作用于自己以外的其他物质,其实你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了,不是吗?”
六冢源终于稍微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老人——他知道,自己“空间存档”的秘密恐怕已经被这个老人知道了。
“空间移动,是的,老夫已经知道了。”仿佛也具备读心术一般,木原幻生点头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六冢源君——既然‘空间’能够被你存档读档,那么‘时间’呢?
“虽然老夫不怎么玩过电子游戏,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游戏里的‘存档读档’,可不仅仅只是让角色自身的状态回复到之前的样子,而是连同时间和空间一起回复!”
六冢源突然眼前一亮,死死盯住面前的老人:“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