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冢源依靠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干的缘故。
这简直就是违反了生物学和医学的奇迹。不过此时此刻的六冢源懒得去管这些事情。
确定自己还活着——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呼吸回血真是一个伟大的设定……”六冢源自嘲似的说道。
他靠在墙边稍事休息,呼吸急促,俨然一副重伤濒死,奄奄一息的样子。
但从客观事实上来说,他的状况反而是在好转——毕竟,他的心肺功能已经开始复苏。
从外观表现来看,就像是在“呼吸回血”一样。
“一刻圣人”带来的自愈力救了他的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副作用也随之显现……
六冢源只感到无尽的疲倦,他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一刻圣人”又是体力消耗大户,他早已经筋疲力尽,全靠意志在勉强支撑下去。
再次尝试发动能力“存档读档”,依然无法生效。又掏出手机,信号全无,甚至连开机都做不到。
六冢源轻叹一声,敌人准备得十分周全,不想给自己一丝活路。
“但那又如何?我还活着!”六冢源哼了一声,收起手机,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因为敌人的追杀还远未停止。
六冢源抬头看向夜空。事到如今,他很确定,自己被严密监视着。
每当六冢源尝试发动能力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被无数道目光盯住的感觉。
然后,他的能力发动就会失败。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每一次都是这种感觉,就算六冢源再迟钝也该有所警觉了。
“被观测了吗?”六冢源一边移动,一边思考起来。
自己被人无死角、不间断地监视着——这就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主要原因!
本质上说六冢源和削板军霸一样,都是“原石”能力者,他们的超能力并没有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
但问题是,在超能力体系当中,想要提升能力等级就必须进行研究,而要研究就必须使用科学理论和科学工具。哪怕是原理不明的“原石”能力,也必须开创出符合它的理论,或者套用某个相近的理论才能进行研究。
两年前,在才人工房,木原幻生提出了“量子理论”的假说。将六冢源的超能力“存档读档”归因于玄之又玄的量子力学。
于是,“存档读档”的弱点也就被创造了出来。
就像“薛定谔的猫”,在盒子被打开之前,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可是一旦被观测,那么再多的可能性也将瞬间坍缩为唯一的结局。
观测,观测!敌人正是利用“观测者效应”封印了六冢源的超能力。
“我知道这次的敌人是谁了。”六冢源自言自语道,并将复仇的怒火化作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继续活动,“木原……幻生!”
此时的六冢源很怀疑,那个老家伙究竟有没有真的死掉。帆风润子和食蜂操祈只是弄塌了城堡,把木原幻生埋在地下,并没有去确认他是否死亡,更没有补刀。
六冢源突然停下脚步,裹紧身上的大衣,贴着墙壁向后方滚去。
噗嗤一声,他刚才所在位置的墙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弹孔。
六冢源咳了一声,鼓足余力向前跑去。
追杀远未结束!
从河中上岸之后,六冢源一路走来,遭遇的袭击数不胜数。
敌人的“观测”不仅仅是在能力方面,更是现实层面的。
他们随时掌握六冢源的行踪动向,指引杀手源源不断地包围过来。
六冢源沉默着往前赶路,借助狭窄小巷的复杂地形,以及从商店里借来的褐色大衣的掩护,他很快躲过了这一轮的袭击。
躲不过观测者的视线,但躲开狙击手的射击线路却是没有问题的。
七拐八绕,六冢源来到一栋大楼的屋顶天台,上面空无一人。
“果然,又逃掉了吗?”六冢源在天台搜寻一圈,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架势。
因为状态不佳,六冢源的行动效率大打折扣,虽然能够反推出敌方狙击手的位置,可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敌人早已经撤离了。
这座天台是附近区域的最高点,在这里不用担心遭遇狙击。于是六冢源干脆在这里休息片刻。
被追杀这么久,六冢源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地甘当猎物。他时刻准备着反击。
这也是六冢源故意为之,敌人一直在远处使用狙击攻击,让他感到很难受。
六冢源是格斗家,近距离搏杀才是他的长项,只有把敌人放近了,他才能进行反击。
只有抓到敌人,他才能获得必须的情报,然后制定应对措施。
又等了一会儿,依旧风平浪静,六冢源离开天台,来到楼下的房间里。
这座写字楼已经下班,空无一人,六冢源尝试一下,断网断电,断绝任何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方式,而且还是相当决绝地斩断电缆的方式。
一番搜寻,只找到两个急救箱。但是看看里面的急救药品和纱布绷带,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巨大的伤口,六冢源又把急救箱放下了。
走出写字楼,六冢源又一次遭到袭击。
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竖起中指,六冢源戴上风衣的兜帽,隐入昏暗的阴影当中。
重伤之下,六冢源的感知被激发到极限,因此他才能一次次躲过来自暗处的狙击。
再一再二不再三,六冢源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三次!
“别让我抓到你们!”六冢源看向天空,突然觉得自己该换个思路了。
现在看来,敌人的观测不会受到光线和遮蔽物的影响,所以他刻意寻找光线昏暗的地方行动其实没有意义。
所以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去往繁华热闹的市区,利用人群进行掩护。
换做以往,六冢源肯定不会使用这种损人利己的策略,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但是现在,被逼入绝境的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要打破僵局,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六冢源调转方向,朝着夜幕中光线最亮的地方走去。
“来啊,想要阻止我就亲自上,别想着用几次射击就让我回头!”六冢源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