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究竟把我带到了哪里？”
望不穿的迷雾，牧薪尘持着人手植物进行探索，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这地方就像没有尽头一样，什么也找不着。
牧薪尘不清楚他到底离开凌海城多久了，亦或是李天鸿把他带到了多远的彼方。
他只能盲目的走着，试图探索这未知的雾区。
“在我的印象里，凌海城外皆是荒土，踏者会立即衰败，变作一滩腐泥。”
牧薪尘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心里很是疑惑。
“那我现在又在哪？难道是那片荒土之外吗？”
小心翼翼的迈开步伐，牧薪尘发现脚下的土质呈现灰白色，与他记忆中的荒土有所不符。
“不论如何，我都该庆幸这里的环境能够容得下我生存。”
牧薪尘将人手植物举于胸前，他不晓得这点光源还能持续多久，必须在它熄灭前找到离开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手里的光明若隐若现，已经有了颓靡之势。
光照下，牧薪尘似乎在前方见到了一个物体，那是有别于一路走来的平坦，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凸起物。
“那是什么？”
眯起眼睛，牧薪尘缓步靠近那个不明物体。
距离逐渐拉近，他也认清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具人类的尸体，极度溃烂，以致于分不清性别。
尸体的皮肤和破烂衣服嵌在了一起，甚至与泥土相融合，远看就像一块凸起来的土堆。
腐臭味道从上头弥散，牧薪尘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迈开步伐，想要更近的观察这具尸体。
然而正当他要凑的更近时，那具尸体却忽然动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它的腹部开始了蠕动，宛若有东西在里头钻来钻去。
牧薪尘连忙后退数步，只见一条潮湿且粘稠的蜈蚣自尸体腹中破体而出，数不清的步足兴奋的摇摆着。
蜈蚣呈灰白色，与牧薪尘认知中的蜈蚣大有不同。
而当那蜈蚣转过头部时，牧薪尘震颤了，这蜈蚣的头部竟包裹着一张干煸的人脸，眼神是深邃的空洞。
在牧薪尘的惊骇下，那张苍老的脸部竟开口说了话。
“来者……何人？”
声音很机械，让牧薪尘感觉它很久没有说过话。
人面蜈蚣的下半身还处在尸体中，它缓缓的摆动着，似乎在等待牧薪尘的回答。
“我……”
牧薪尘还未回答完，便被那人面蜈蚣打断。
人面蜈蚣瞥了眼牧薪尘的额头，沉吟道：“忘忧谷……”
“你知道忘忧谷？”牧薪尘好奇道。
“自然知晓。”人面蜈蚣淡道：“一群可怜人罢了。”
“可否细说？”牧薪尘急切的问道，这可能是让他恢复记忆的关键。
闻言，人面蜈蚣似乎陷入了思索，双眼闭合，身躯随着徐凤缓缓摇摆。
过去良久，他才终于答道：“不可言说，向东而行，你就能见到忘忧谷。”
牧薪尘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资讯，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区分方位，但记下总没错。
“那您知道凌海城吗？”牧薪尘再次问道。
那人面蜈蚣又一次陷入沉思，但很快就回答了问题：“好像…有点印象，但很模糊。”
听到这句话，牧薪尘神情激动，道：“您再想想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可那人面蜈蚣却摇了摇头。
“我要沉睡了，有缘再相见吧，可怜的迷途者。”
说罢，还未等牧薪尘有所反应，它便重新钻回了尸体腹中，了无生息。
要不要把它挖出来看看？
牧薪尘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行动。
他仅仅是拍了拍尸体身上的灰尘，然后便拿上人手植物继续前行了。
步行不知多长距离，牧薪尘脑内尽是那人面蜈蚣所说的话。
“往东走？我现在连这片迷雾都走不出来，又何谈往东走呢？”牧薪尘自嘲道。
他一边步行，同时心里也在祈祷着，希望手里的光源能够支撑的久一点。
这只人手植物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能源，即便离开泥土，它也能够继续发光。
不过这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当牧薪尘又走去十分钟后，人手植物的花苞忽然断断续续了起来。
随后，在牧薪尘期盼的凝视下，它彻底奔赴了黑暗。
“这下可好了，连照明都消失了。”牧薪尘绝望的笑了笑。
伸起右手，牧薪尘手掌张开，他发觉自己居然还能感知到手的存在。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周遭不但漆黑无比，更是连一丝声音都没有，牧薪尘感觉嗡嗡声已经快要把他的脑子撑爆了。
“啊！！！！”牧薪尘大叫一声，却没有迎来回音。
他叹了口气，这地方果真诡异，不仅视线望不尽终点，就连声音也会被其吞噬，没入深邃的黑暗里。
牧薪尘摸索着地板，而后平躺下来，双眸直视天空，他甚至不知道上面有着什么，太阳究竟是否存在。
他宁可相信先前灰蒙蒙的布幕是迷雾所致，也希望那热烈的艳阳能够高挂天际，不曾消逝。
睁眼闭眼，牧薪尘感觉眼前好像多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光线。
“错觉？”
下一刻，他惊的坐起。
“不！不是错觉！”
牧薪尘惊讶的四处张望，那雾气似乎在散去，有细微的灰光从其缝隙透来。
呆坐在地，牧薪尘静静观察着变化。
几个呼吸间，那遮蔽天地的雾霾猛地散开，全新景观映入牧薪尘的眼帘。
他身处一片寂静的草原上，放眼望去，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对了！
牧薪尘迫切的朝天一望，眼前一幕却令他此生难忘。
那灰暗的天空，高挂天际的并非太阳，也不是夜晚的明月。
硕大的裂缝于天空展开，一只眼眸自当中凝视万物。
注视良久，牧薪尘总感觉那眼睛在盯着自己，又像是在盯着所有东西。
看的时间逐渐增长，他发现自己竟看到了一些全新的东西，眼眸由眼眸组成，继续观看，还能发觉更多更微小的眼眸。
“这……”牧薪尘越看越入迷，即便他想移开视线，目光也难以自拔的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