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岁月 第十七章 失窃
作者:驰洲的小说      更新:2022-10-14

  傍晚训练结束回到营部准备拾掇菜地。

  文书和公务员早早拿着铁锹站在楼下等了;通信员则破天荒地主动向我请假:他要到团部抄通知。

  我挑着粪桶出来,班长抢过去说:“怎么能要排长亲自挑呢!?”

  我心里想:老子已经挑了一个多月了!

  班长带队走在前面,我终于像其它分队军官一样,背着手笃悠悠地走在后面。

  晚饭结束后,通信班的战士围在我的身边七嘴八舌。意思是我们排长真牛,把文书他们降伏了!当年黄排长可被他们搞哭过几次!

  我心里知道,我现在没有态度是最好的态度。否则,也许我就是这些战士们嘴里的下一个黄排长了!

  我摩挲着茶杯不吭声,脸色也尽量没变化。这事也许刚刚起才开始,也许已经结束。但从下午三个战士的举动来看,是按我的要求来办了。很明显,事态正在向我希望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几天,文书、通信员、公务员三名战士对我尊重有加,有请示有汇报。我又乘热打铁要求了几点,尤其是发通知什么的,跟连队军官和战士打交道时,不要屌兮兮的,要把姿态放低,要尊重人家!

  每天晚饭后,我照例陪副营长或教导员杀一盘,然后一起说说笑笑去看《新闻联播》。

  我小时候在农村,我妈妈曾经夸过口说:我儿子皮肤好呢,就是晒不黑!我当时还挺开心的。结果在秦淮河里晒了半个月,我终于知道老母亲说假话了!半个月里我的皮褪了一层又一层,中间起过泡、开过裂、流过血。跟现在电视里解放军海训场景一样一样的。我黑得像个非洲人!

  训练结束考核时,全营按序列列队游一万米。我和营部战士拉着4营战旗浮标游在最前面,后面4个连队一字排开跟着。

  近4个小时游程下来,营部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拖着战旗浮标坚持到了最后。结束时,我感觉还有劲,但就是站不起来,上不了岸。副营长下河把我托上来说:我滴个乖乖,我们营部终于也有人可以游一万米了!

  内河训练结束后,S同学岳父母带S小夫妻俩来看我,他岳母一看到我眼泪就下来了:哟,小徐现在这么苦?她回过头来跟S讲:你现在军区电话站,太阳都晒不到,舒服呢!你看看小徐!

  S在校时有些怵我,但此时出人意料地上来拍拍我肩膀说:好同志,有前途,好好干!

  S岳父临走前给我留下两条红塔山,说让我分分人。

  三个多月下来,营部战士作风焕然一新。连队主官们都讲:营部这些屌兵原来一个比一个稀拉,一个比一个老卵!现在徐排长来了,竟然学好了!真活见鬼了!真是没有带不好的兵,只有带不好兵的军官!

  我这个人没什么地域观念,营部的战士有江西、AH、四川、福建、浙江、河南籍,当时部队关于各地战士是有顺口溜的:XX省的兵偷,XX省的兵抢,XX省的兵成群结党

  我一视同仁,该怎么的就怎么的。但该来事时还是会来事。

  夏班长在我报到的第一天,他就把储藏室钥匙交给我说:排长,储藏室里是全体官兵战备和私人物品,钥匙应该由军官保管,您没来前,我代为保管,现在您来了,交给您。

  我想人家保管得好好的,我拿过来,岂不是对人家不信任?而且我知道有些排长把储藏室当作自己的私人空间,在里面放床、放食品,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躲进去。我不屑于这么干!我说你继续保管,但一定要严格管理不能出什么岔子!

  八月底,夏班长到南京江北后勤干部训练大队学习了。他在训大一年学习,一年实习,然后挂少尉。我让他把钥匙移交给下一任班长,也就是福建安溪的曾副班长。

  有一天我想把一些衣服拿出来暴暴伏,就让曾班长陪我上去把行李箱拿出来。打开一看,丢失了两样东西:一件没有拆开的金利来衬衣、两条云塔山香烟。

  我就问曾班长,我的东西怎么少了?

  曾班长本就话少,当下脸红脖子粗,赌咒发誓他没有拿。

  我说没有说你拿,我就让你想想,有可能是谁拿的。

  他想来想去说只能是两个人,不是他,就是夏班长。因为他们先后保管钥匙,其它人进来都需要他们陪同。

  曾班长又向我详细了夏班长的历史:当年夏班长在新兵大队时就是个刺头兵,为躲避训练,曾经以要跳楼威胁军官。新兵下连队时,基层连队没人要他,怕要来一个事故苗子,营部没办法,只好把他领回来。他到营部后反而表现不错,一是手勤快,领导茶杯里的水稍浅一点,他第一时间就拎着水瓶上去;二是嘴甜,说得大家心里舒畅;三是他确实体现了一定的管理能力,甭管他是利用体罚或哄骗,反正他当通信班长后,各项工作有条有理,战友们都有些怕他,不得不服。他算是一个不合格的兵,但是一个较为合格的班长。曾班长恰恰相反,做什么工作都一马当先,但组织能力差了点,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兵,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班长。

  我回想夏班长的种种举动,心里火往上窜。晚上点名的时候,我不点名批评,要求每名同志要心口如一,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耍小聪明迟早要吃亏的!

  一周后,我接到夏班长的来信,信里说:排长,我只不过借用你的衬衣和香烟罢了,值得您发那么大火吗?你以为排里没有我的人了?您老人家晚上受凉多放一个屁我都知道!

  我心里一盘桓,立马知道是谁讲的了。此人曾经在少林寺学过武术,后来当群演没出头,来当兵了。据说特别讲感情,与老班长情深义重!

  我跟他说,给夏班长写封回信,说近日徐排长将赴江北,专程找后勤干部训练大队领导聊聊借用物品及晚上着凉放屁事宜。

  他说排长,不是我说的。

  我说没说是你说的,现在委托你写封信而已。

  信寄出一周后,夏班长急冲冲地赶回来道歉,求放过。

  我说罢了,我请你喝酒,今后好自为之!

  少林寺的兵退伍时,专门跟我提过此事:排长,那时我曾多次想打你的闷棍!

  我说我处理错了!?

  他说您没错了,是我错了,那时我没想通!

  我说习武之人第一就是要是非分明,否则猪狗不如!

  经历此事后,我慢慢修正了自己的观点,知道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左中右,但同时也更相信:一方水土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