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皇帝那些年 第24章 兵行诡道(下)
作者:小竹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日头升起于江面,舟楫备好,力夫开始搬运当日设伏涪陵军所用草人和旌旗上船,士兵整装待发。我跟随第一轮渡江的舟楫过了江岸,此时江岸有些狼藉,远远可见山丘之下涪陵军营地战旗招展,涪陵军退出不过三四里,快马盏茶工夫便可杀至江岸。

  赵恪那老匹夫对我千防万防,生怕我借着渡江再度偷袭他的营地,对江边也防备甚严。我渡江后便开始调度士兵安置虚张声势的营地和伏兵,林跃上前对我劝解道:“太子乃我军脊梁,此时当不可犯险,南岸由末将驻守便可。以免涪陵军引兵来犯!”

  我拍拍他肩膀道:“大丈夫马革裹尸不蹙眉头,与将士同生共死如是之。能与林将军并肩一战,三生有幸。”

  林跃脸色有些惭愧,一个多月朝夕相处,我事必躬亲兢兢业业,更以险计挫败涪陵王兵马稳守江陵,他是为之前对我的轻视感觉内疚。

  待到中午时,已有五六批人马共六百多士兵过江。但江南岸所立下的营地和士兵方阵却有三四千之数,草人中混杂着真人,足可乱真。

  也许是江岸的阵仗超出赵恪预料,赵恪派韩洛亲率一千骑兵到江边查看,当韩洛发觉江边所立大多数营帐内都是空置,而士兵也以草人为多,松口气的同时准备回去复命。

  我也刚从设伏之处回来休息,见到韩洛,远远行礼道:“韩将军进内共饮如何?”

  韩洛没想到我竟然亲身在南岸,下马相迎的同时,却推辞道:“本将要回去对主上复命。”

  我笑道:“不急,今夜交兵细节,当事先谋划好为妥,免得两军士兵真的以为是血战到底,到时我江边这点人马可经不起韩将军所率骑兵的一轮冲击啊!”

  韩洛神色有些回避,我猜想他此行事前赵恪有所嘱咐,若是我言而无信带了大批人马过江,他干脆就先趁着我们立足未稳以骑兵将我们聚而歼之。只是没想到我如此守信,不但只带了很少的人马渡江,甚至在江边布置时竟对涪陵军无丝毫防备。

  韩洛行礼道:“太子有和谋划在此交谈为好,进帐交谈有所不便。”

  我点头,若是到里面去,被韩洛身后的随从看到,一定会回去跟赵恪告密状说我跟韩洛暗地有图谋。我这才跟他商量了一些关于当晚涪陵军诈败细节,为了以假乱真自然不能大肆张扬,还要在事后放出风免得被汉王军发觉。最后韩洛道:“太子放心,我家主上对此有所交待,军中知悉此事者甚少,到日落开战后,我军中军人马会先撤往夏口方向,中途折返往涪陵道进兵。主上只会派我率部分人马前来迎战诈败,到时还望太子手下留情。”

  我再度一笑,道:“韩将军今夜前来所率必定都是骁骑,进退有度,而我并未带一骑渡江,两条腿岂能追上四条腿的?还是求韩将军手下留情更实际一些。”

  相视一笑,也让我和韩洛的关系显得更亲近些许。临别,他辞行道:“太子苦心助我家主上为世子报仇雪恨,将来下臣当劝说主上尽心助太子成就大业。”

  我行礼相谢,心中却不以为然,真以为我要借用涪陵王人马杀去雍城帮我当皇帝?就算事成,天下也不会是我的,我又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送走韩洛,我继续安排人手在江岸布置伏兵,中途也有涪陵军的探马前来查看,等到日落黄昏,该布置的差不多,南岸差不多也立起六七处营地四五千的假人。果真如同一日之间江北中军兵马渡江一般。

  到黄昏日落,涪陵军开始有序撤兵,以韩洛留守的兵马防备我军突袭。等到天色昏暗后,韩洛才像模像样地亲率骑兵前来迎战,两军喊杀声倒是不小,但却只是韩洛所率的骑兵砍翻了江岸上所设的一两千假人后,留下东倒西歪的涪陵军战旗,还有几千具同样身着涪陵军军服的假人作出战败模样,之后开始撤退,我又让埋伏在江岸的伏兵像模像样追击一段路,直到韩洛的骑兵消失无踪才将兵马调回。

  经过一番折腾,一场诈败的戏便算演完。林跃灰头土脸到我面前,请示道:“太子,我们可是要撤回江北?”

  我看了看天色,月黑风高也正是实施我计划最佳的时间。我一脸肃穆之色道:“既然来了岂能轻易撤回?吩咐下去,江陵城留守两千人马其余人马连夜渡江,务必在夜半之前渡江完毕!”

  林跃惊讶道:“太子是想带兵追击涪陵军?还是……太子想攻取夏口?”

  到最后,他终于理解了我的用意。我做这么多事无非是要让涪陵军撤回去与汉王军缠斗,但其实我真实目的是为渡江连夜攻打夏口。我笑道:“还是林将军懂我。”

  林跃一脸着急道:“切不可。涪陵军为防楚军水师借湖北上,于夏口驻精兵过万,就算涪陵王西去与汉王军交战,我们也无法攻取夏口!”

  我扬了扬怀中赵恪给我的结盟手谕,道:“所以要快。要趁着夏口守军得知涪陵军败而不知真相前兵临夏口,趁乱进城!我所图并非夏口城池,而是夏口城内的一万精兵!”

  我的话令林跃有些热血上涌,他这一天下来都感觉憋屈,做这么多不过是演场戏助涪陵军复仇,现在为将者终于有用武之地,他虽对我的计划不是全盘清楚,但也马上奉命前去调度。

  在送走了涪陵军后,江北大批人马开始渡江,连夜渡江图的就是快,之前涪陵军留下假人上的军服便可为我所用。让士兵换上涪陵军的军服,带上散落在地上的涪陵军战旗,连夜行军往七十里外的夏口方向。

  我军毕竟大多数都是步兵,也好在江水南岸的地形缓和道路易行,不然在天亮之前无法赶至夏口。即便如此,士兵一路上也是用跑的,中间很少有休整时间,掉队也无人理会,只能等回头再收拾残军。不过也正是如此,身着不合身涪陵军军服的士兵奔袭一夜,更像是从前线上败退逃命而来的“残兵”,等远远看到夏口城楼上的灯火,再看看我身边将士的模样,连我自己都快相信所率的根本是一群残兵败寇。

  到夏口城下,我派人大喊:“开城门!我等乃徐将军所部,连夜撤往夏口!延误者军法不容!”

  在涪陵军中,两员大将韩洛、徐斯向来不合,韩洛派人丢下的战旗多半是徐斯所部的。徐斯于江北战败,本来我们就缴获了不少徐斯的战旗,还有一些熟知涪陵军中情况操着涪陵口音的士兵。城内守军昨夜听闻江岸发生大战,也得知涪陵军兵败,正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应对,现在又见到大批拿着火把举着徐斯所部战旗的涪陵军兵马,不疑有诈,马上开城门迎“残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