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是冰冷的，一点一点地冻结着他的精神。

　　他没有一丝一点地挣扎。

　　他静静地看着海面离他越来越远，周围越发黑暗。

　　就这样吧，挺好的。

　　他闭上了眼睛，在黑暗的拥抱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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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片划破了他的脸。

　　他呆木地站立着，没有表情。

　　“哈哈哈！看吧！我说他没有痛觉吧。”

　　于是下一刻，滚烫的开水也泼到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闪躲，只是抬手看了看红成一片的手臂。

　　“果然没有呢，这个怪物！”

　　一片躁乱之下，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同桌，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子，无法看到他的遭遇。

　　“早啊。”

　　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却还是向他问了一声好。

　　这是他一天中，得到的唯一一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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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会生出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披头散发的母亲又喝醉了酒，拉着他的衣领狠狠地摇晃着。

　　“为什么那次死的不是你！”

　　纽扣被扯断，他不可避免地摔在了地上。

　　而他瘫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八年前的一场大火，燃烧了整栋居民楼。

　　那场大火，断送了他父亲的生命。

　　母亲很爱父亲，而他，不过是在那份强大的爱下的附属品罢了。

　　所以当母亲看到消防员从火中救出的是他而不是父亲时。

　　一向端庄的母亲如同发疯了般想要冲进火中。

　　“为什么？”

　　被紧紧拉住的母亲赤红着双眼，如同看着渣滓一般看着他。

　　“为什么救出的，是你！”

　　他忘不了那时母亲绝望的眼神。

　　而此时，他又看到了这样的眼神，还带着无穷的怒火。

　　“你给我滚！”

　　母亲不在意刚才的那一下对他有什么伤害，她只希望他能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随着大门的重重关上，他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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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路漫无目地走着，直到走到了他儿时经常在这里玩耍的沙滩之上。

　　那时，父亲会将他抗在肩上，用他粗壮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小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母亲则会在一旁笑着看着父子两在沙滩上奔跑着，一边摆弄着秀丽的头发，一边时不时拿下相机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

　　也许，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吧。

　　他注视着大海。

　　夜晚，天与海都是漆黑的。

　　不会有人注意到，

　　有一个孩子，坠入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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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我们遍体鳞伤，我们也要好好地活着。”

　　那个因为失明的女同桌，此时正被班上的同学揪着头发，重重地甩出。

　　他默默地走到她的身旁，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

　　身子本就脆弱的女孩轻轻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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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他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活着。

　　他也回想起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他感到了痛苦，来自窒息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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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把他推出了火堆，而那燃烧坍塌的房梁，则是重重地砸在了父亲的背上。

　　“要带着爸爸的那一份，和妈妈一起好好活着哦。”

　　对不起。

　　一串气跑从他的嘴里吐出。

　　对不起。

　　一串泪珠从他的脸庞划过。

　　对不起。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他徒劳地伸出了右手。

　　对不起。

　　意识，在离他而去。

　　海底，突然传出了一声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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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好像正在被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