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开始自相残杀了？

　　林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边的童谣声没有停下，那个人也与现在有细微的差别。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了，遍布着几条长长的刀口，殷红快要将衣服原本的覆盖。女人将尖锐指甲深深嵌入抓着女孩脚腕的的那只手，眼中包含的怨毒让人心颤。可那个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手下力度没有减少分毫，挥斧将女人砍伤。他不带任何情感的挥动着斧子，没有任何归来吧和技巧可言，一下一下砍在女孩身上，任凭血液喷溅在自己脸上。

　　那个人的脖子上带着项圈一样的东西，还挂着一个牌子。眼前的这一幕，应该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童谣应该就是沟通幻境的媒介。

　　女人看到女孩彻底没了动静，不止的呜咽，拖着自己残破的躯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掀开了他厚重的刘海。林宥没有选择贸然走近查看，但这个距离他依然可以看个大概。这个时候，他的脸上还没有那道可怖的伤疤。

　　他向来下意识的从那胡茬和破旧的外套猜测他大约是在四五十岁左右，其实意外的年轻，不过双眼被凌乱的针脚缝了起来，一串编号覆盖在狰狞的缝合处。

　　那个女人也看到了那串编号，癫狂的笑声与嘶吼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恨，在整个空间回荡。

　　她并没有管那个女孩的尸体，用尽此生所有力气，将那个人钳制在餐桌上。她没有选择抵挡那个人挥动斧子的手，也没有任何躲闪的意图，任凭斧子一次次落在自己身上，只是用那尖锐的指甲一遍一遍划烂那串编号，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这串编号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省略号为什么还要出现？”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手中的力度越来越重，最后甚至深深没入血肉之中。

　　那个人像是终于感觉到了疼痛，斧子从手中滑落，撑不住摔倒在地。女人似乎也冷静下来，没有选择处理身上的伤口，拾起斧子来完成最后的善后工作。

　　林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将那个人每一寸骨头砍断，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零碎的肉块，被收集到箱子里面。看着女人一点点靠近，溢出的血液覆盖了拖拽的痕迹，那个牌子被随手仍在门口。林宥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这只是一个幻境，是不属于他的世界。

　　林宥有些恍惚的站起来，望向躺在空旷的小女孩。那只仅剩的手中握着一颗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童谣声越来越弱，小女孩的尸体快速腐化，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林宥强撑着自己走到门口，回忆当时牌子掉落地地方，摸索着把牌子找出来，再把面前的门关上。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浓郁的臭味消散了。看来，门的确是某种禁锢。

　　目前来看，女主人就是唯一的活人了。但受伤严重到那种程度，正常人很难活下来，女主人和那个人应该都和那串编号有关，说不定早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

　　林宥尝试探索昏暗的区域，却发现两面都是墙。那么，现在有可能的出路就是对面的这扇门。在林宥转过身时，门牌号已经不再是302，而是他自己居住的202。202固然也会有危险，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尝试。

　　那个人不应该是女人口中的丈夫，这件事就有可能是突发事件，或许那个人发现了什么，才决定杀了那两个人。把他赶到楼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的尸体在楼顶，一种是女人的秘密在楼顶。如果电话那头的假苏逸就是女主人或者女孩，那么很有可能是两者兼备。

　　而在那个人时常出现在202门口，也许是因为那正式曾经暂住的地方。这家的骨灰盒很早就搬空了，并且钥匙就藏在地毯下面，这种房子不容易租出去，肯定会有空窗期。如果这个人身份特殊肯定会选择不容易遇到邻居且出行方便的低楼层。

　　一楼没有住户但到处堆着杂物，201已经和202打通连成一层，虽然中间的通道被堵了，但正门也已经被封死了。那么他大概率一直在202住着。自己租房的时候虽然房间看上去像有一段时间没打理，可绝对不像闲置了大半年。他本来以为是家属定期来打扫，现在觉得正常人会来这个小区的概率极低。

　　可是还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那个人发现了什么，真的会主动找到对方家中，怎么说都是对方找到自己比较合理。如果门是禁锢，那那个人真的会仅仅为这是自己曾经的家而反复出现在门口吗？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或许，是自己被误导了。林宥看向手中的牌子，回忆起那个人指着自己脖子的样子，试图通过回忆辨别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是，呓语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着无数的声音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一遍又一遍，甚至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如此坚持的意义。

　　“我是谁？”

　　他猛然打开302的门，冲了进去。即使在环境中，他都能捡到这个牌子，是因为牌子本身就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刚刚那件事发生的地点也应该是202，打开的第一个门的确是202，那里承载着被她们杀死的怨念，而在童谣响起后，门就被替换了，用来误导他。

　　在他冲进房间的那一刹那，周围忽地天旋地转，他回到了自己摔下去的地方。

　　林宥急忙辨认，看到牌子仍然在自己手中，松了一口气。这里除了门以外，还有一个禁锢，那就是自己的身份。有这么多的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属于哪里，也就只能在这里游荡，日复一日问着没有回到的问题。而那个小女孩，只要那个女人还在，就依然拥有身份，依然属于302。可302是她真正的归属地吗？或许，就连女主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女主人和女孩从本质上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他们都被困在这里，永无脱身之日。

　　林宥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离开了302，他受到的阻力也小了很多。他看着手中的牌子，正面是一个奇怪的logo，背面只有三个数字，017。

　　难道在那个人眼中，这三个数字和那一串编号就能代表自己的身份吗？林宥回忆着那个人的脸，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林宥快速翻找着自己的手机，这个巧合虽然很荒唐，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无奈。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做了一些调查，无意间看到过这张脸。

　　林宥将牌子收起来，在拨号界面输了一串数字，加快了上楼的步伐，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可他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林宥来到天井的正下方，拨通了电话，点开免提，让彩铃声在空荡荡的楼梯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