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三环的天桥下来,往左一拐,穿过一条被梧桐树掩映的小路,就到古长街。
成片的低矮楼房,和两侧杂乱无章的地摊,跟这座城市的现代化格格不入,但这里却是全国有名的古玩市场。
每天数以万计的人,怀揣重金来到这里,顶着烈日,或风吹雨淋,在一个个摊点徘徊不休,盼望能慧眼的在角落里发现一两件被埋没的珍玩。
这和买股票是一个道理,其中不乏投机者。
他们坚信一座数千年历史的城市,到处都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财富。
而正是这种心情,让他们都拥有相似的神态,陶醉而狂烈的眼神,像一条条长长伸出的舌头,水淋淋的舔过两侧小摊上粗制滥造的高古仿品。
自从大学选了考古这专业,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跑这里来练眼,低价买高价卖,捡过几次漏,还经常帮人鉴别东西,因此,这里有不少小贩都认识我。
这古长街也算是被我逛了个遍,说实话,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个叫水墨园的古董店。
我举目四望,才发现这一片都是翡翠摊,此时阳光正暖,照在那翡翠上熠熠生辉。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人问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吆喝,“您看,这绿多阳,这水头多好,这个价格您就算跑遍古长街也找不到第二家!”
我循声望去,忍不住笑了。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五官分明还算俊朗,一头短发看着挺精神,就是那衣服松松垮垮的,白色上一团污渍,看着像是老爷衫。
只见他一脚踏在凳子上,手里举着只通透的镯子对客人唾沫横飞。
摊前,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一脸犹豫,接过镯子翻来覆去的看。
意。”
“哎哟我去,你也忒霸道了点儿吧,谁说没生意就得走啊,万一有生意上门了呢。”小喜子还不干,抢过我手里的东西瞪了我一眼,“我告诉你地址,你自个儿去。”
我顿了顿,眼睛一转,便任由他重新摆好那些翡翠,笑眯眯道:“行啊,那到时候可别怪我一个不小心,就说漏嘴哦。”
“你!”小喜子顿时拿我没辙了,一甩手就道:“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我带你去。”
我捂嘴偷笑。
这小喜子可是出了名的怕师父,偏偏他师父最首要的一条规矩就是,绝不骗外行人!
跟在小喜子身后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僻,最后竟到了古长街的最里头,人烟可谓是相当稀少。
我顿感疑惑,“你师父把店开在这样一个角落里,能赚到钱吗?”
“得了,他可不是为了赚钱,就纯属涌来消遣打发时间的。”小喜子耸耸肩,也有些无奈,“师父其实不太喜欢做这种买卖,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大概是以前在斗里习惯了吧。”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过了二十年还没适应地上的生活,估计那习惯还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