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闻言。
这一次没有继续针锋相对。
他只是看了看自己这好不容易有了模样的小玉峰，露出惋惜的神色。
“本不想与你作那些无意义的争吵，但既然话说到这里，我还是要讲明白，这所谓天衍圣地，并不是我求着要来的，这所谓圣子，也不是我想要的……”
“既然你们那么看重，什么圣子，不提也罢，谁爱做谁做。”
“天衍圣地容不下我，那我哪里来，回哪里去就是。”
陆然语气决绝，神情坚毅。
琴袖眸光闪烁，叹道：“圣子，何须如此，四师妹，还不道歉？”
然而。
顾飞柔却再度冷笑：“师姐，我知道你顾及师尊，我又何尝不是，不然怎么会让他在我等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要我道歉，想都别想，他不是想走嘛，好啊，天衍圣地容不下他，但这天地之大，总有能容下他的地方！”
听着自家师姐如此狠绝的话，纪瑶小脸煞白，有心想要阻止，但一时间心乱如麻，又不知该说什么。
五师妹、六师妹，也都面面相觑，神情不一。
“空有一副好皮囊，心性却如此尖酸刻薄，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我走就是！”
陆然拂袖起身。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他的衣角被人给揪住，回过头，便见到楚楚可怜的纪瑶。
“小师弟，你不要走行不行？”
纪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陆然相处的点点滴滴，眼角不由湿润起来。
她是真心将陆然当做师弟或者师兄的。
陆然轻笑，他抚了抚纪瑶额头，替她擦去泪珠，道：“我走后，你要勤加修行，日后有缘，自有相见之日。”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远处。
琴袖静静看着，她没有再开口阻拦，似乎心底，也瞧不上陆然。
哪怕纪瑶才刚刚跟他们说了陆然的神异，可眼下再看，陆然依旧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也许真有些门道。
但也不被琴袖放在心上。
见到自家师姐都不阻止，五师妹六师妹也是怔怔出神，不知说什么才好。
“乖，别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时间还长着呢！”
陆然轻声细语的安慰着纪瑶，满目柔情。
在纪瑶身上，陆然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某个脆弱身影，恍惚间，就在眼前。
“走了，别哭，日后再见！”
陆然挥手，从容的转身，和琴袖等人擦肩而过，形如路人。
“圣子，我和你一起走，圣子，你收下我吧！”
然而，就在这时，姜胖子忽然从一旁跑出来，他眼神虔诚，跪在陆然的面前。
“好。”
陆然心绪复杂，看着姜胖子，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
“哼，区区一杂役，当我天衍圣地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然而，顾飞柔得理不饶人，似乎不想让陆然太痛快。
“我什么都不求，连圣子之位都放下了，但就只要你们口中的区区一杂役，琴袖师姐，没问题吧？”
陆然将目光又放在琴袖师姐身上。
“可！”
琴袖微微点头，言简意赅！
呵呵。
陆然洒然一笑。
这就是圣地，他原本实在想的太好了，原以为可以在此终老，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惹不起，惹不起。
也罢。
不跟她们一般计较，权当是报了那个老女人的恩。
“小师弟……”
纪瑶仿佛看出了陆然眼中的意思，清楚的知道，从琴袖师姐话音落地的一刹那，一切都难以回头。
“呵呵，小师妹，你可不要也被人哄骗了去！”
顾飞柔见状，又冷笑起来。
“顾师姐，小师弟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都误会他了！”纪瑶泪眼婆娑，心中对于素来敬爱的四师姐，也生出一丝幽怨。
都到了这种时刻，还要喋喋不休……
“大师姐若在，一定不会任由她们将小师弟赶走的！”
纪瑶突然有点怀念起大师姐来。
是的，在纪瑶心中，已然认定，陆然是被师姐们合力赶走的。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之前她什么都不说，也许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
终究是她害了小师弟。
陆然摇摇头，他知道纪瑶的心意，不愿自己离去。
可是，他去意已决，不作更改了。
“姜青，我们走吧。”
陆然没什么可留念的，他头也未回，再度下山。
“是，圣子。”
身后，姜胖子紧紧跟上。
陡峭的山路上，陆然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心情复杂。
回想起之前，他还说什么修为不破炼气境就永不下山的话，现在看来十分可笑。
算了，管他呢。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从此之后，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陆然还不信，这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适合自己的容身之所！
“等一下！”
行至山脚下，突然，纪瑶再次追了上来。
“你？”
陆然疑惑。
“小师弟，我送送你！”
纪瑶吸了吸鼻子，她刚哭过一场，俏脸上还满是泪痕。
“哦，好。”
陆然没有拒绝，微微点头。
一路无言。
本来陆然还以为纪瑶又是想替众师姐求原谅的，但这一次，纪瑶没那么做，真的只是单纯的送送他。
圣地外，山门前。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陆然停住脚步，回身看了眼纪瑶。
“嗯……小师弟，这些你带上，兴许路上用得着……”
纪瑶一股脑翻出十几个储物袋，也不管里面是什么，直接丢给陆然，随后仔细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化为一道神虹离去。
她是最小的师妹，在圣地内没有话语权，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做这么多。
“这小师妹，傻的可爱。”
“呼。”
陆然看着天边远去的倩影，咧嘴笑笑。
身旁。
姜胖子将储物袋收好，望着苍茫的天地，开口道：“圣子，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
陆然被问住了。
说实话，他还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
所谓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应当也是回不去的。
“走一步看一步！”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圣子了，叫我陆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