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真的有san值,胡莱觉得此刻自己头上的标识,一定是脑残。
“我一定是在做梦,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胡莱喃喃自语道。
可浑身酥麻的感觉,非常真实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打游戏喷人不犯法吧?LSP罪不至死啊!”
胡莱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虽然他心里此刻极度想问问对方有“马”没有,可他不敢。
他很怕下一个嗝屁的是自己。
然,
就在胡莱愣神之际,忽尔听见,身边好像有人类的对话声响起。
“我有一张拥有‘破域’效能的诡术符可以启动,不过在里世界,发动诡术符需要太长时间,大叔你能帮我拖住这只幻魇吗?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得救了!”
这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楚楚可怜,带着一丝天真,软软地,很清脆,很好听。
“把诡术符交给我吧,小姑娘!相信你也发现了,刚才这只幻魇展示出的‘杀法’,并不算强,我做过特殊的义体手术,皮囊下也填满了防弹胶,骨骼和血肉的强度足以抗住‘灾’级以下幻魇的攻伐之术,远不是刚刚那个死去的流浪者可比,交给我,我有十足的把握带你离开。”
另一个男声,适时传来。
其音色沙哑低沉,卻无起伏感,就像被抽去感情的低音炮,有些刺耳。
女孩没有回应,空气被沉默了。
胡莱在一边默默偷听着。他很清楚这两个声音传自刚刚那三个有人昏迷的卡座,不同的是那里现在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
不过这沉默的CD并不长,因为女孩此刻已转过身来。
姣好的面庞出现在了胡莱的视野里。
借着迪厅里昏暗的灯光,胡莱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头脏橘色的双马尾,那蓬松而又浓密的发量,让人止不住想rua一下。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模样,掩在双马尾下的面容小巧而精致,一双大眼耀目且灵动,满脸的精乖之气。
“好看的小哥哥,能拜托你吗?人家只要你在那只幻魇挑到你时多坚持一下下哦!”
我去!这可恶的夹子音,这可怜兮兮的表情,这恶心的叠词词!
作为一个网瘾少年,胡莱不乏被一些“小姐姐”们在互联网上要求过买装备,买皮肤,或在游戏里结婚......
期间所受到的诱惑不可谓不多,“小姐姐”们整的活不可谓不精彩。
但毕竟隔着屏幕,
胡莱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女装大佬,还是抠脚大汉,耳根子硬也实属平常。
可眼前这个小姐姐——
这发型,
这面容,
再配上夹子音,胡莱不得不承认
——他差点控制不住直接给对方发张友善阵营的好人卡了!
“尽量吧!”
胡莱模棱两可的应道。
尽管并不清楚他们刚刚所说的东西具体指什么,自己又是否拥有这个能力。
但从对方透露的信息判断,他们那里应该有应对之法。
多年的游戏生涯,让胡莱很清楚,当自己是菜鸡,队友能带自己飞时,就要特别低调。
队友说什么都要“啊,对对对!”,不能否定队友。
还要记得多多鼓励自己的大神队友,这样就算自己的战绩是0/8,超神的队友也不会因此责怪自己,并且还能和超神的队友一起嘎嘎乱杀,共享胜利的果实。
即使最后游戏gameover了,那挨喷的几率也会小上不少,且大概率是队友互喷,自己深藏功与名。
“小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哦!”
见胡莱应下,双马尾少女给了胡莱一个甜甜的wink,然后仿若有什么难捱的心事一般,表情有些恹恹地回过身去。
只是她雪白脖颈上,黑色choker系着的小铃铛,在她回身时,传出了悦耳地,微微的“叮当”声。
声音很小,但在这喧嚣的环境下,胡莱卻莫名听到了。
很清晰,也很动人!
胡莱觉得自己应当是被魅惑了,可对方没头没脑的行为和表情,卻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就他?这个还没断奶的臭小子?”
“你看他白白嫩嫩的样子,与堕落街的金牌牛郎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能和钢丝球大战三百回合的男人!他?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了吧!”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胡莱也看清楚了刚刚说话的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他光秃秃的脑袋中央留着一丛张牙舞爪的莫西干短发。满脸的横肉让他的五官显得特别小。满身的肌肉则十分夸张,只是这些肌肉并不协调,一块挤着一块,看起来非常别扭。
男人话语里满是嘲讽,说完又扭回头对少女继续道:
“别犹豫了,若是等这只幻魇吞噬完刚刚那个流浪者所残留的恐惧,新的‘戏法’便会再度开启,要知道若无外力干预,‘戏法’的选定规则是随机的,你能保证下一个轮到的,不是你?”
说完男人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现在只有我这具强壮的躯体,能在“戏法”进行的过程中坚持足够久的时间,只要你把符交给我作为报酬,等戏法再度开启前,我就会主动吸引这只幻魇的注意,让它选定我参与到下一次“戏法”中,这样只要我在其中成功抗到天亮,你就能活了!”
见少女无动于衷,男人又接着补充道:
“在里世界每个活着的人类都应该是互相信任的战友,不是吗?小姑娘你这么漂亮,肯定没改造过身体,要是不幸提前被选中了,怕也不可能拥有足够的时间来驭符,所以把你手中的符交给我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毕竟你也不想被“戏法”献祭后,变成舞池里那些被幻魇控制失去意识的死骸吧!”
男人尽量控制着语速,好让自己低哑的声音显得更真诚。只是其饱含恐吓与威胁的话语,又让这份真诚显得那样奇怪。
“对不起,大叔!虽然你很有诚意,但我还是不能把它给你哦!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姑娘的运气一直都非常好,下一个肯定不会轮到我。所以要加油哦,你这么强,我们可全靠你啦!”
一改刚刚柔弱的姿态,少女一边拨弄着鲜亮的发丝,一边加重了“诚意”两个字的发音。她仿佛根本不在乎男人话语里的威胁,满脸笑意的揶揄道。
空气再度被沉默了。
莫西干男有些焦急的看了看远处“戏法”中心的舞台。
灯光下,红衣舞男妖娆的独舞着,地上流浪者的残留物,眼看就要消弭待净。
男人自然也明白自己的手段太糙了,可“戏法”间的余韵本就不长,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而少女所言那张符的价值又太高,高到足够他再去一次黄昏城,进行一次义体改造,给自己的这幅躯体做一次升级。
他是在追逐一只游荡级别的幻魇时,意外被眼前的这只幻魇拉入到里世界的。
再加之刚才装作昏迷时,所观察到的,眼前这只幻魇完成整套“戏法”的过程。
“禁锢”,“邀请”,“舞蹈”!
就其表征来看,应该是两个控制系诡术,一个攻击系诡术!
那么很显然,支撑这只幻魇完成整套“戏法”的诡术,一共有三条。
三条诡术的幻魇,也不过才刚刚踏入‘域级’,黄昏城程搏义体公司的8号技师可是向自己保证过的,自己的身体绝对扛得住任何初等域级幻魇的攻击。
那么只要此刻将这张诡术符拿到手,自己再于“戏法”中成功扛到天亮。
天亮后,灾级以下的诡异是无法将活人强留在里世界的。
自己大概率会被没办法奈何自己的幻魇驱逐,可在这之前,若无人相救,这只幻魇一定会将这两个小家伙处刑。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不仅能干干净净地得到那张诡术符,说不定还能敲诈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可惜这个鬼精的小丫头并不好骗,而且她好像笃定了“戏法”下一个轮到的不会是她。
还有后面的这个嫩小子也有古怪,明明他是我们这四人中第一个“醒来”的,可“戏法”开始时,这只幻魇卻没有第一个选择他。
这不符合常理,太奇怪了!
莫西干男脑海里疯狂涌动着,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采取的对策。
......
虽然被这个肌肉佬嘲讽和无视了,可这种程度的贬损,对于经常在网上和人“激情对线”的胡莱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只是有些疑惑,能和钢丝球大战三百回合,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难道还存在相关的竞赛项目?
不过结合从进入这里后,发生的一切,胡莱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可能穿越了!
幻魇、里世界、诡术符、义体改造、杀法、戏法、死骸,短短几分钟之内,胡莱听到了太多让他一头雾水的名词。
可这些名词无一不向他揭露着这个真相。
他就像一个刚刚接触新游戏的萌新,什么都不知道,但和萌新不同的是,这是一个会死人的游戏。
所以他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兴奋,也一点都不想了解这个世界。
他现在只想回家,哪怕今天晚上吃不到自己最爱的烤红烧狮子头都没关系!
但他不傻,也还不想死,很清楚这个时候作为萌新的自己,只能靠队友。
所以他准备以德报怨,好好鼓励下眼前这个肌肉佬。
甚至计划等会儿如果对方能救他,他会许诺奖励对方好多个钢丝球,且数量是完全可以商量的!
不过前提是,对方不能提出击剑的要求。
只是胡莱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周遭的喧嚣再一次停止了。
那到处晃动的射灯,停顿在了这个肌肉佬的头顶。
新一轮的戏法,开启了!
然,
更让胡莱没想到的是,
此刻那个原本沉默状态的双马尾少女,突然对着这个马上要上台的肌肉佬又补了一刀。
只见她从单薄的领口内掏出了一张蓝色的纸符,在肌肉佬的眼前晃了晃,甜笑道:
“大叔,看来还是本姑娘的运气更好,所以没办法将它交给你了,不过别灰心啊,得不到它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答应我,一定要一个人扛下所有,好吗!”
“你...臭婊子,等我从这里出去了,一定让你好看!”
男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少女,然后猛地伸手向他眼前的那张小小的蓝色纸符抓去。
“我本来就很好看啊!”
少女轻松的避过对方的强夺,笑盈盈地看着男人挣扎着的庞大身影,被灯光一点点拉向迪厅中央的舞台。
“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二位驻场嘉宾,上台表演!”
舞台上,红衣舞男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
......
“能请你为大家跳一支舞吗?”
红衣舞男微微欠身,语态轻缓的对刚上台的男人说道。
男人挣扎着,身体僵硬的扭动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静待片刻,见无人回应,红衣舞男再度跳下了舞台。
动感的音乐,伴随着闪烁的灯光,又一次填满了整个迪厅。
与之一起辉映的,是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及刚刚登上舞台展示舞姿的男人。
男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不过他的动作卻一卡一顿的,似在极力对抗着什么。
舞台此刻已焕然一新,仿佛刚才爆开的“烟花”,并不存在。
而男人的舞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正在跳着一支节奏感十足的机械舞。
或许是感受到了音乐和舞蹈并不融洽,
迪厅里的音乐仿佛有意识一般,倏尔变奏,极富节奏感起来。
然,
随着节奏的不断加快,胡莱注意到,舞台上肌肉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所有的经脉都虬结凸露出来。
狰狞如柳木的根须。
“啪——”
一声闷响,
男人整个躯体向内坍缩成一团絮状物,其中有黑色的骨架曝露而出。
“靠,这偷工减料的奸商!”
男人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胡莱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吃可爱多巧克力草莓味的甜筒冰淇淋了。
于此同时,
强烈的恐惧感,也驱使他转头望向了自己仅剩的另一位队友。
然而此刻,双马尾的少女卻一动不动,眉心处,还贴着一张蓝色的纸符。
整个人就好像胡莱在电影里看到的,被定身符咒,控住的僵尸一般。
只有点点荧光,顺着他额头纸符上的纹路,如蚂蚁一般向下攀爬着。
“喂,小姐姐!”
胡莱尝试性的喊了一声这个刚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女。
没有回应。
“不会吧,挂机了?”
“一个脆皮坦克,一个挂机党?”
胡莱欲哭无泪,“我这TM匹配的都是什么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