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是在下来的迟了，万望王爷恕罪。”
玄灵寻声望去，开口询问那人：“你是哪位？”
那人说：“草民姓钱名任，是燕京钱庄的掌柜。曾给仇相做过几年的管家，六年前在左相府里，有幸领略过王爷的虎威。”
“哦~”玄灵恍然大明白地说。
钱任钱掌柜的喜形于色：“您想起来了？”
“没印象。”
“……”
“前任（钱任）掌柜的对吧？”
“哎，对，是我。”
“我不找你，让你们现任掌柜的出来跟我说话，他姓刘。”
“王爷您可真会说笑话。”钱任很是尴尬，“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一年前，老刘就被上面的人给调走了。”
“调走了？调哪去了？”
“这我可不知道。”钱任摇了摇头说道，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不过……您要是信得过在下的话，我也会竭尽所能地帮您的忙。”
虽然他说的很诚恳，但是玄灵不接受：“免了！仇京的人我不敢用。”
“玄灵玄灵，仇京是谁啊？”
小魔女在一旁好奇地问。玄灵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答：“我哥手底下的一个奴才……唔，跟我有点过节。”
“那就是坏人咯？”
玄灵：“对！”
“你哥居然任用一个坏人？那他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玄灵：“对！”
“姑娘，可不敢这么说陛下。”
陈晟心里打着小九九，一边委婉地劝着小魔女，一边思筹。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玄灵的寻常朋友：素白的肤色，赤红的眼眸，一看她身上就是有着不低的魔族血统。
莫小姐？
魔小姐才对吧，这么仇视神族的左相与天子，除了魔殿那边的人也没谁了吧……此女极有可能是王爷在北疆那边交到的女友，看样子，王爷好像还对她言听计从，千恩百宠？
先前陈晟说错了话，把玄灵给得罪了，要知道玄灵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而且还是睚眦必报的那种。
——所以陈晟觉得，若想让玄灵对自己高抬贵手，还是得从这位“莫小姐”身上下手。
于是他考虑再三，再三思忖，趁着玄灵不注意，掏出了一张价值一千金洛的银票偷偷塞给了小魔女：“过节了，一点小礼，不成敬意，王妃拿去买些衣服首饰。”
一千金洛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万两白银。别说买点衣服首饰了，去买家服装店都是绰绰有余。小魔女接到了钱后两眼放光，可谁曾想，下一秒这张银票就被她交到了玄灵的手上：
“玄灵玄灵，这人给了我一个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
“自然是钱。”
玄灵搭眼看了一下，在看清楚钱上的金额之后他倏地笑了：
“可以啊，行贿居然行到了本王的头上，陈员外这是想在牢里过年啊？”
“误会误会。”陈晟连忙为自己辩白，“王爷您误会我了，草民……草民就是想向王爷赔罪。”
“赔罪？赔什么罪？”玄灵明知故问。
陈晟忐忑不安地说：“先前在下不是冒犯王爷了嘛……”
“哦，原来是这样……”玄灵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嘴里说着些漂亮话：“小事一桩，陈员外不必放在心上，本王这个人向来讲道理，从不记仇，更不会公报私仇……”
小魔女笑了一声：“你这话有人信么？”
陈晟连忙开口：“草民信！”
草民就算是不信也得说信！
“王爷宽宏大量，草民不胜感激……”陈晟一脸微笑地看着玄灵，心里却恨不能将这个伪君子给剥皮抽筋。
他嘴上说着客气的言语：“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在下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真的假的，那我可就直说了？”
陈晟：？？？？
好家伙，这是故意的吧？
听玄灵这话说的，估计是把他的客套话给当真了。陈晟后悔了，心想自己多那个嘴干嘛——这下子好了，应也不是，驳也不敢，于是他就尴尬地笑了几声，寻思着能不能把这话给搪塞过去。
玄灵：“笑什么笑！听我说话！”
陈晟：“……”
看样子这事是转圜不过去了……
“王爷但说无妨，力所能及的事情，草民定会为您效劳。”
他做好了被为难的心理准备，
可谁料，玄灵说道：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呃，就是，就是本王最近手头上有点紧……”
“啥意思？”
陈晟没有反应过来，
玄灵：“借我点钱花！”
陈晟想问候他全家！
但是碍于玄灵的王爷身份，他到底是没敢开骂……
咬了咬后槽牙，陈晟妥协了：“这里是三千金洛，王爷拿去置办些节礼吧。”
“这是燕京钱庄的一点心意，还请王爷笑纳。”
钱任惯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玄灵刚一开腔，他就吩咐了陆嘉，去取来了五千金洛备下；
“济安赵家，孝敬颜王殿下白银一万两！”钱任之后，吏司司马家的公子赵卿云也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张银票；
礼司主事李焕伦见状微一沉吟，也跟着他们道：“成阳李家，奉上白银五千两……”
“周家奉上白银五千两……”
“王家也奉上白银五千两……”
……
钱庄里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在场的达官显贵们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争着往前递银票。
而那些出门没有带现银的人，也都纷纷拼了命地往前挤，挤上前去看热闹。
要知道，今天公然索贿的人可是平日里油盐不进的颜王。他有权有势，最近还新得了恩宠，若是讨好了他，日后肯定有不少好处可以捞。
权贵们一厢情愿地想……
但是要讨好玄灵，就意味着要得罪仇京，仇相可是早就说过要与颜王势不两立。
他的来头不小：
既是仇家的家主，又担任着凤阁首辅。草野庙堂皆有他的故吏门生，其中就包括了宋仁同之流，以及六司的诸位司马……
然而玄灵的势力更大：
他爹是皇帝，他哥也是皇帝，他的老师差了一点，只是一个封疆大吏。
而他自己，前些日子又接管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缇衣营。
两者相较，立知孰重孰轻。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背叛仇京，
比如说，兵司的司马姚纠武，他就有一些举棋不定。
是，虽说玄灵在行事上有些颟顸莽撞，
在待人接物方面也不及仇京面面俱到。
不过他对自己人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这一点仇京他就做不到……
“大人，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瞧瞧？”姚纠武的一个随从提议道。
姚纠武问：“就只瞧瞧？”
随从回答：“呃，顺便送一张银票，给颜王殿下留一个好印象……”
“不必了，回府。”
“回府？”
“回府！”姚纠武重复。
他说完，大踏步地离开了钱庄，随从们匆匆地跟上。
越是了解仇京的为人，就越不敢跳他的槽，因为凡是背叛了他的人，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周铮也好，宋仁同也好，这些人遇事不被逼到最后一秒，是不敢把仇京给供出来的。
姚纠武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