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朝 商洽
作者:南陌花下的小说      更新:2022-11-11

  燕京的城门大开,夹道排布着的缇衣人俨然。他们披鳞甲,着锦衣,佩雁翎,以出警入跸的规格,在原地静静地待命……

  玄灵三步并作了两步,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打头的沐离。沐离也是没有想到,玄灵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这么不顾威仪,就让他给顶得倒退了两步,险些仰倒在地。

  “王爷你幼不幼稚?”沐离嗔怪了一句。玄灵遂从沐离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替他整理了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衣襟:

  “嘻嘻嘻嘻……”

  “师哥见笑了,都怪我没有照看好,让他给跑出来了。”洛琰牵着流霜和越影,在远处同沐离点头致意。

  沐离忍着笑意,佯装严肃地说:“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领回去!”

  ……

  不远外的几家店铺里,行人被暂时管控在了里面不得出行。其中的一家酒楼二楼,有几名打扮神秘的客人包下了一间靠窗的雅间,用以向外张望城外的场景。

  “那着红衣的青年便是小四了吧?几年不见,出落得是越发的一表人才了。”

  雅间里,玄依山身穿一袭儒衫,手持一杆千里镜,昧着良心,与同样打扮的玄煜轻声交谈。

  衡鉴皇帝闻言,努力地把脑袋伸出窗外张望识辨,可依旧是没有在黑压压的人群里面,找到玄依山所说的那身红衣。于是玄煜说:

  “王叔好目力,侄儿是什么都看不清。”

  “非也,非也,陛下谬赞。臣不过是善假于物也。”玄依山摆了摆手解释道,语毕,他又将手里的千里镜递给了玄煜观瞻:“此物产自西极,名曰千里镜,人若是假借之,可见者甚远。”

  玄煜笑:“番邦小国惯会奇淫技巧,虽不过尔尔,倒也是神奇……此物王叔可还有剩余?”

  “陛下可是对此物感兴趣?”

  玄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

  玄依山立马说:“峙儿,你回驿馆取几个过来。”

  玄峙为难地道:“父亲,现在还在戒严呢。”

  “那……等解封了你立即动身去!”

  “哦……”

  “让陛下见笑了。”

  玄依山的一双儿女中,玄峙的性子沉稳,他嘴上虽不言不语,胸中却有丘壑万千。

  而玄璎性子温吞且内向,先前在太清殿里,玄煜刚同她说了几句话,她脸红的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呵呵,臣的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日后还得仰仗陛下照料一二了。”

  玄煜笑了:“王叔说的是哪里话,峙堂弟沉稳持重,璎堂妹秀外慧中,可比我那弟弟妹妹强多了。长宁和小四若有他们两个一半懂事,侄儿也就省心了。”

  “比不上比不上。”玄依山摇着头说道,“陛下不妨问问峙儿——你问问他可敢像小四那样上战场不?”

  玄峙闻言,立刻表态说:

  “四弟骁勇,自然不是我能比的……但倘若国家需要,我也是愿意捐躯赴国难的。”

  “哈哈哈哈,好一个捐躯赴国难,峙弟好魄力!”玄煜畅然地拍了拍玄峙的肩膀,然后又接着说道:

  “大家都是七八尺高的男儿郎,谁又能比谁差多少?依我看,峙弟之才干不在衮衮诸公之下,就是不知可有入仕的心思,能否为我所用啊?”

  闻言,玄峙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炽热的光,但见他无视了玄依山给他使的眼色,自顾自地说道:“堂兄此言当真?实不相瞒,自回国伊始我就一直想要有所作为,可就是没有机会。”

  玄依山轻斥了一声:“没规矩,叫陛下!”

  “陛下。”

  “哎,不用不用。”玄煜朝他摆了摆手:“堂兄这个称呼就挺好,显得你我亲近,峙弟以后就这么叫。王叔你是哪里都好,就是同我太客气了。”

  “这不是客气,是规矩。”玄依山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

  ……

  “怎么不见鹰爵?鹰爵去哪里了?”

  玄灵伸头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紧接着和沐离交头接耳。

  沐离同他打趣:“王爷好大的排场,怎么,是嫌弃属下不够格吗,还非得让鹰爵来接见?”

  “师哥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有事要同他商议嘛。”

  “那可真不巧,鹰爵那边也有事情要处理,听说已经在兵司和姚纠武商洽一上午了。”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玄灵好奇地问道。

  “军国大事,无可奉告。”

  玄灵闻音将脸一拉,立马就不乐意了:“合着本王还不配知道呗?”

  沐离耿直地说:“嗯。”

  “你快说!别惹本王发火。”

  沐离无奈,遂同他小声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不同意王爷建军。”

  玄灵:“谁啊?仇京?”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这事有鹰爵呢。”人多眼杂,沐离也不方便说的太直白,就模棱两可地搪塞了玄灵一句。

  “不!”玄灵不知好歹,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说不清楚就慢慢说,总之!本王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整我!”

  “要不,先回营再说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洛琰看不下去了,跟着沐离一起劝。

  “对,先回营吧,我让人安排了点吃的还有热水。王爷你看是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还是先洗个澡睡觉?”沐离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

  “……”

  ……

  “这件事情,恕我不能苟同。”

  兵司大厅里,姚纠武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颜王年不过三十,按规矩不能建军,鹰公还是莫要再为难我了。”

  “姚司说的这些我都懂,可这事是陛下的意思,我就是一个传话的,做不了主。”白凤麟盯着姚纠武,嘴唇翕动。

  “话虽如此,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陛下他这次不占理啊。”

  姚纠武笑着倒掉了白凤麟面前的那盏原封未动的茶水,然后又给他换了一盏新茶。

  白凤麟伸两指叩了叩桌子,很是不留情面地说:“可之前占理的那几次,也没见姚司把事给痛快地办了啊。”

  姚纠武问言一怔。

  良久,他似下了大决心一般地开口:“鹰公,我同你实话实说吧,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哦?什么理由啊?”可别告诉我就因为你是仇党。

  姚纠武没那么傻,自然不会那么说,但听他道:“鹰公见谅,我要是替你把这事办了,就把那一位给得罪惨了。”

  “那你就不怕得罪我,得罪皇帝啊?”

  “也怕,但……两者相较取其轻吧。”他斟酌地说。

  “嚯!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凤麟不理解了:“这朝廷,到底是姓玄还是姓仇啊?”

  “军中姓玄,朝中姓仇。”

  白凤麟闻言,眉眼微敛,一针见血:

  “呵呵,朝中姓仇?”

  姚纠武又一怔。

  “有些话吧,大家心照不宣,那是因为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有些事情路人皆知,但挑明了吧,就是另外一层意思……”

  “鹰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姚纠武也意识到了语失,忙不迭地说:

  “您先喝茶。”

  白凤麟没动,也有没说话。但见他两臂抱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过了一会,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今天姚司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要不然,你就等着去跟伍昀解释吧。”

  姚纠武闻言,不得不妥协:“关于颜王殿下建军,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哦?”白凤麟闻言,唇角勾起:“你且说说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