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雪中的潘美凤，她的腿脚有些发麻

　　了，她用俩只手捶打着双腿；俩只脚

　　互相磕碰着。可是不怎么起作用，于

　　是她站了起来想跺跺脚，可是发麻

　　的双脚加上疾风让他几次摔倒，她又

　　几次站了起来，努力地跺着还有一些

　　感觉的双脚，直到觉得它完全又属于

　　了自己。

　　潘美凤向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于是又坐了下来。风太大了，也太冷

　　了。还是坐着能舒服一些。她又闭上

　　了眼睛，思维回到了儿子四岁那年。

　　那一天早饭过后，羊官夫妇走了进来

　　说道：“武永啊，我们夫妻想回老家

　　一趟，看看父母；听说儿子在老家谈

　　了一个朋友，顺便给孩子订婚。现在

　　这羊毛也剪完了，不忙了，我想请

　　假一个月，等办完事再回来，你看行

　　吗？”

　　“行，怎么会不行？等你们给孩子办

　　完事就再回来。我一会开车送你们到

　　场部。”

　　武永跟羊官说完又转脸对潘美凤道：

　　“你把工钱结算一下，待会我去送他

　　们走，你领着儿子上山放羊吧。”

　　“送完就回来，平常你去哪，去多久，

　　我没管过，现在不行，早点回来放羊。”

　　“知道了，给我拿点钱。”

　　“前几天不是刚给过她们母子钱吗？

　　怎么又要？”

　　“我是给这俩个孩子买些吃的”

　　潘美凤皱皱眉，没再说什么，这几年

　　丈夫每年把羊绒，羊毛，和羊的

　　钱拿出一笔给杨金莲母女做生活费，

　　除此之外还常常以给儿子买吃的为

　　借口要钱，可每次买回来的东西少得

　　可怜。潘美凤不想跟丈夫因为钱有什

　　么争吵，做为有名无实的夫妻能够平

　　平静静地过日子，她已经知足了。其

　　它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潘美凤打发走武永他们后，给儿子穿

　　戴好；然后灌了俩瓶水；拿上雨衣对

　　儿子说道：“儿子，跟妈上山放羊。”

　　“妈妈我给你放，你看着，我能干活

　　了。”

　　四岁的儿子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说。

　　“傻儿子，等你会放羊，妈该老了。”

　　潘美凤说完，背着雨衣，一手领着

　　儿子，一手拿着棒子，赶着羊群上

　　山了。

　　要说乌拉盖的草场就是好，从五月二

　　十号往后，山坡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绿得让人陶醉。潘美凤看着羊散的

　　像满天的星斗，吃得一动不动，便坐

　　了下来，让儿子坐在雨衣上，靠在自

　　几的怀里。闭着眼睛听着头顶上的山

　　鸟“叽喳，叽喳”地叫着，觉得自己

　　的心情也像鸟儿一样快活。

　　“妈妈，这鸟叫得真好听。”

　　“好听，就闭上眼睛好好听听。”

　　“嗯”儿子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待了一会问道：

　　“妈妈，爸爸会给我买好吃的吗？”

　　“会的，一会你就有好吃的了。别说

　　话，听会鸟唱歌，你就不馋了。”

　　“嗯”儿子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潘美凤听着鸟叫，不时地看看羊群，

　　羊依旧一动不动地，像被绳子拴住似

　　地吃着草。三个小时过后，羊开始陆

　　续趴下，潘美凤也开始打起盹来。不

　　知多久，她被儿子推醒：

　　“妈妈，天阴了，是不是要下雨？”

　　潘美凤睁眼看看刚才还晴朗的天空。

　　现在开始变得阴沉沉，于是赶紧站起

　　来，看看羊有的开始吃草，有的依旧

　　趴着，便对儿子说：

　　“儿子，我们往回家赶羊，要下雨。

　　你在这给妈妈截着羊别往远跑，我去

　　撵那边远处的。”

　　“嗯，妈妈快点。”

　　儿子四岁，确非常听话。

　　潘美凤深知乌拉盖的天气，说变就变

　　，夸张地说比京剧变脸还快。她有些

　　着急，拿着大棒子远远地向羊群仍去

　　。那些趴着的羊“呼”地一下子站了

　　起来，往前一窜。就这样，不大一会

　　羊被赶到一块。看到天迅速地越来越

　　阴，潘美凤拿出雨衣给儿子穿上。

　　“妈妈，你怎么没有雨衣”

　　“咱家就一个雨衣，妈妈抱着你走。”

　　潘美凤抱着儿子，来来回回地赶着羊

　　，走到一半的时候，雨点开始落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来得好快。

　　那些山羊被雨一浇，四蹄撒开就往家

　　跑，带着一部分绵羊也跟着跑起来。

　　剩下一部分瘦的开始停住脚步，戳在

　　原地无论怎么打都不肯动。

　　潘美凤的衣服迅速湿透，人在冷风中

　　嗦嗦发抖。看看越来越大的雨，看看

　　像被钉住的羊，她抱着儿子无奈地向

　　家跑去。